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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將跨進門裡的男人渾身一哆嗦,趕忙向後退了兩步。
門邊計程車兵大聲喊,要那老人站在原地別動。似乎這時候安靜地停留在原地更加保險,想著衝出來反倒更有可能撞上那玩意兒。
老人顯然也清楚這一點,於是直挺挺地站在那裡,只有渾濁的眼珠左右亂轉,似乎在試著找到那看不見摸不著的殺人惡魔。
這樣極度緊張的氣氛持續了足有十秒鐘。
十秒鐘之後,鐵籠裡的兔子忽然安靜下來。它們不再左突右竄,而是順服了長耳朵,安靜地縮到鐵籠一角,繼續去嚼那些打蔫的草莖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兩隻兔子的身上。又過了幾秒鐘,一陣喘息聲響起——就好像這些人同時從水面以下浮出來,又像是一片蒸汽機同時噴出了白霧。
老人斜著眼珠又瞪了那兩隻兔子一會兒,然後慢慢抬起手抹掉額頭滲出來的冷汗。於是人群裡又爆發出一陣喝彩聲——似乎遇到了這種事而不死,是極大的榮耀、極體面的喜事。
而他咧嘴笑著朝同伴們又招招手,試著抬腳走出去一步、兩步、三步。接下來又在門裡走了兩個來回,終於重新站定,朝那一家擺手:“來、來、快過來!”
一家三口忙不迭地拖著箱子跑過去——弓著腰、低著頭,好像這樣便可令自己更加安全。
兩三米寬的距離,跑過去大概還用不上兩秒鐘。
所以兩秒鐘之後三個人已經在隔離帶的那一邊了。老人便轉身要走回來。這時候那男子將老人叫住。伸手又在自已的衣兜裡掏了一陣子,掏出一疊紙幣來。
他帶著大難不死之後那種如釋重負的愉悅而又感激的表情說:“來。這些錢你也拿著——”
老人轉過身去,臉上是為難而歡喜的笑容,略一猶豫之後伸出手,口中連聲道:“謝謝謝謝——那我就——”
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他的腦袋忽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在零點一秒的時間裡變成漏了氣的氣球,又在之後的一秒鐘時間裡“坍塌”、分解,化作一陣朽塵。
無頭身軀又朝男子邁出一步,才搖搖晃晃地倒下來。蒼老幹癟的身軀好像破舊的麻袋一樣躺倒在地,甚至並未流出多少鮮血。
細細的血流在發燙的土地上匯聚成幾道細線。蜿蜒流向隔離帶門旁的邊界,隨後迅速化作粉塵。
那男人捏著手裡的錢愣了幾秒鐘,隨後才眾人的驚呼聲中癱倒在地,又手腳並用地往後躥出去、站起身,抓住行李箱、拉起妻女的手,向遠處驚慌地跑過去。
李真轉臉看了身後那男人一眼。而那男人現在盯著老人的無頭屍體,喉嚨裡咯咯作響。沒有說話。
現在的沉默與之前的歡喜形成鮮明對比,就連那些等著“工作”的移民都默不作聲,只偶爾往那屍體上瞥幾眼,面有哀色。
李真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這種事情,在五年前是絕對不會被接受的——任何一個成熟的政權都會立法禁止此類交易行為。而眼下他就是這裡最高長官,只要他一句話。這種事情也可以被禁止。
但問題是……這已不是從前的世界了。士兵們對此已經習以為常,這些移民對此似乎也已經習以為常。法令當然可以被制定出來……然後呢?
在這種世道,只要有需要,就必定還會有提供需要的群體。只不過到那個時候,這些士兵不會再像現在一樣站在旁邊看了吧——也許這種事的組織者、代理人。就會變成他們。於是更多的不公與欺壓也會隨之滋生。
更何況這樣的移民,不允許他們做這種事。他們又能做什麼呢?現在不是從前,一個勤勞的人總可以想法兒生存下去。即便福利已經好了很多,然而這類人卻不在覆蓋的範圍之中——因為他們的數量的確很多,而且將會變得越來越多。
那邊的軍官開始說話了。他試著用自己的錢僱傭兩個人,要他們將屍體抬出來。
但這一次沒人上前,似乎剛才那死亡的陰影仍舊在眾人頭頂縈繞不去,更何況,兔子沒什麼異常表現——就在剛才,老人死去的時候,它們也沒什麼異常表現。
僵持了一分多鐘。
於是李真嘆了口氣,從隊伍裡走出去。
他身後那男人“哎”了一聲,他沒有理會。
他在眾人不解的目光裡一直走到門邊,掃了一眼那個軍官肩上的一槓一星,低聲道:“這種事情,應該由你們來做。”
軍官一皺眉。但李真踏進門裡——身後響起一片低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