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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唯行到了雲上,把綠玉水盆擺開,起指一點,漣漪泛開,波光盪漾,少時平靜下來,遠近山脈河川一時歷歷在目,便把目光投下,來回搜尋,欲要找出張衍下落。

他並沒有料到後者竟是以土遁之術來回,是以在天中尋了數個時辰,也找不見其蹤跡所在,心頭一股煩躁之意湧上。

正待不顧一切闖入神屋山中捉人,卻是陡然一驚,他忽然想到,那天妖之軀說到底不過只是一件寶材,自己根本不值得為此物與一名洞天真人撕破臉皮。眼下鍾臺還有南洲三派威脅未去,又再豎外敵,此分明是不智之舉。

他皺起眉頭,細思下來,卻發覺自己這股貪念來得莫名,再回想這些時日以來種種作為,戾氣盈胸,利慾薰心,與往日截然不同。

再是一想,卻是隱隱猜出了緣由,“定是那寶鼎延壽之術使我靈臺遭了矇蔽,若是再肆意妄行,必要遭了橫禍,我自家事小,恐還要連累了山門。”

念及此處,不覺悚然驚凜,登時萌生了退意,可當真要行動時卻又難下決心。

正遲疑間,忽生感應,回首一望,見南天上空有兩道靈機衝起,直往此處而來,行速甚快,至多三四日就可到此。

只從氣機變化上,他就分辨出那是甘守廷與杭玉燕二人,心思不免一動,暗中琢磨起來,“這兩人無疑也是瞧出過元君氣數將盡,要來分去些好處,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我要是與陶真宏聯手,合力將三人拒之門外,送一份人情去,那事後再討要好處,豈不也能名正言順了?”

這主意一冒出。他頗感振奮,當即縱身而起,往東神屋去見陶真人。

飛馳半日後,他忽然見渾身一震,驚駭看去。

只見眼前風起雲湧。一尊架海擎天的無邊山嶽自寒雲之中升出。攔在去路之上!

甘守廷與杭玉燕此刻正秉風而行,突聞耳畔傳來喀喇一聲大震,好似天壁大裂。地龍翻身,繼而遠處天際中電走雷奔,有明光閃滅不定,少時,有無數光虹星點紛紛颺颺,雨落而墜,不禁駭然停下,顫聲道:“此是,此是……”

地火天爐之前。陶真人乍聞此聲,也是同樣一凜,抬首往半空望去,看了一會兒,他若有所思,神情緩緩放鬆下來。又恢復平靜之色,仍是專注操馭爐火。

鍾臺派中,鎮派法寶“五象白香鼎”突地發出一聲哀鳴,晃了兩晃,震得兩名值守弟子跌倒在地。而金鐘臺上,一口懸掛了三千餘載的大鐘也是驟然落地,片片碎裂。

種種異變,引得門內弟子惶恐,立時有人去報於掌門喬桓雋知曉,他聞聽之後,神色大變,道:“夫人且代為夫安撫弟子,勿要勝亂。”

丟下這句話後,他也不向趙夫人解釋,起得遁光,急急忙忙往後山大回羽景洞天趕去。

未幾到得山前,那頭守府白犀難得未曾貪睡,而是四蹄佇石,望著天中怔怔出神。

此時喬掌門心焦如焚,哪還顧得上通報,徑直就往裡行去。

一路穿過不少洞窟幽壑,才到得盡頭,一眼瞧去,不免大吃一驚。

那尊威嚴玉像身上此刻平添了細密裂紋,嗶剝作響,不時有玉屑碎礫窸窣掉落,那痕線自臉頰處緩緩延伸,以極快速度蔓延周身,最後轟然崩塌,化為粉末。

煙塵散去後,卻見一名白髮蒼蒼的道人坐於石龕之中,只是兩眼及耳中皆是滲出了鮮血,看去顯是遭了重創。

喬桓雋惶然驚呼道:“師伯!”

鄭惟行吃力睜目,看他一眼,慘笑道:“我早知挪轉氣數延命是飲鴆止渴,恐會引來禍端,本還心存僥倖,哪知到頭來還是避不過去。”

喬桓雋慌神道:“師伯,這,這到底是如何一回事?”

那頭白犀自洞外進來,略帶嘲弄道:“這老道法相被人打散,命不久矣。”

喬桓雋一聽之下,好似天塌一般,連連倒退了幾步,震恐道:“誰,究竟誰人下得狠手?莫非是南州三派……”

鄭惟行搖了搖頭,隨手劃了一道符書,拋了過來,道:“我去之後,若無事也還罷了,要是有事,開了此符,或可助你一二。”隨後長長一嘆道:“天意弄人,天意弄人……”

連說兩聲之後,他便閉上了雙目。

喬桓雋接了符書過來,還有些不知所措,再想問個清楚時,抬頭一看,鄭惟行已是肩垂頭俯,一動不動,顯是生機斷絕了。

張衍在地下遁行時,也是察覺到天中動靜,只是他出於謹慎,未有探身出來檢視,只是加快前行,小半日後,迴轉至地火天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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