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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無師自通的天才人士畢竟是少數兒,方道士不在此列,基礎又太差,入門這一步還是要麻煩一下呂道長的。面對大仇人老妖道,方老大低眉順眼樣子挺乖,可說十分難得!當然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既不會,總要學,要學就要有人教,不讓他教讓誰教?難不成和兄弟們學?難不成讓小弟來教?那樣老大隻會更加沒面子,而且平白無故矮了一輩兒!算了,湊合著讓他教罷,反正他也頂了個師父的名兒,不用白不用,用了也白用!

不對!是用了不白用。

呂道長方才回屋洗了把臉,清醒了下頭腦。洗完臉又坐了一會兒,平復了下情緒,這才回來。無論如何,徒弟總是用來教的,否則這一聲師父,豈不是受之有愧?不會可以學,不懂可以問,只要用心就好。豈不知再度見面,愛徒立馬兒態度大變!先是一臉崇拜含情脈脈注目而視,令人寒毛倒豎摸不著頭腦,其後柔聲細語忸怩作態一聲師父,叫得人雞皮疙瘩掉了一地!說什麼來著?我不會?你來教?

太陽打西邊兒出來,沒有云彩雨點兒掉,出門,進門,轉眼之間,判若兩人!奇哉,怪哉,莫非他是病糊塗了,又吃錯了藥兒?抑或無上天尊顯靈,給他開了竅兒?呂長廉腦子剛剛清醒又有些迷糊了,但見方道士一臉真誠求知若渴虛心恭敬的樣子,心下也自頗為歡喜:“方殷,為師為你準備了幾樣東西,你看——”

果然!

陪笑臉兒說軟話兒就是管用,這是一頭順毛兒驢,哄著拍著捧著供著,他就樂得找不著北了!看看,馬屁剛剛拍完,立馬兒大禮送到!方道士又驚又喜,但見一個布袋,色作青灰,不大不小,絛帶纏繞。開啟來,其內長短粗細數支筆,厚厚實實一卷紙,一方石硯臺,一個銅墨盒,還有薄薄兩本線裝書冊。

方道士有點兒高興,又有點兒失望,摸摸看看半晌,又望向呂道長:“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此乃文房四寶,習文必不可少;這兩本書,一為三字經,一為千字文,待你將其中所載一一熟習,方可稱之為略通文字;這一個布袋,卻是為師早年間下山遊歷所用青囊,你拿去用罷。”呂道長語罷,以手輕撫布囊,眼神散於虛空,似是憶起了從前,那些逝去的歲月,那些過往的雲煙。

幾個小道士紛紛扭頭猛瞅,眼巴巴看著那布囊,目光中幾分羨慕,幾分嫉妒,幾分不解,幾分不甘。方道士登時大喜:“看樣子,他們都沒有這個!別看這布袋子不起眼,可實在是件好東西!為什麼?這不明擺著麼?別人沒有,就自個兒有,這叫蠍子粑粑,獨一份兒!”眼見自家得了好兒,方道士對呂道長的不滿情緒也不由消散了幾分。

東西好是不好,全在個人喜好,若是天生喜歡舞刀弄棒的,你給他整個文房八寶他也不稀罕。物以稀為貴,不愛它好,只愛它少,天下就此一件才好。只要有人眼紅,只要有人爭搶,便是一坨屎,那也是軟黃金!再一時你哄我抬,明裡暗裡,那可就身價倍增,倍上加倍,倍得沒譜兒了。說啥了?不是說包兒麼?說得就是包兒,沒錯兒。

話回正題。

方道士這個工既欲善其事,又得其器,終於要施展拳腳,大幹一場了!

呂長廉翻開一冊,指道:“方殷,同我念——人之初,性本善。”這有何難?方殷當下照本宣科,大聲說了一遍。呂長廉微一點頭,合起書冊:“好了,今日便學這六個字。”這就完了?方道士傻掉。剛剛開始,便已結束,本是滿懷期望,偏偏大失所望,方道士抬起頭不滿道:“才六個字?再來再來,我要學一百個!”呂長廉不語,俯身取筆,潤墨,就方才紙張將那六字寫下,執筆說道:“你看,筆,是這樣握。”

按壓鉤頂抵,五指各其用,高低要相宜,鬆緊應適中。虛實隨筆變,筆正形亦正,指腕須靈活,肘肩更放鬆。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將方道士說了個雲裡霧裡,呆頭鵝一般。拿個筆而已,還有這多窮講究?怎麼拿不是拿,怎麼寫不是寫?方殷有些不耐煩了,慢慢垂低了頭。卻見那六字,蒼勁有力如虯枝,風骨凜凜若老松,鐵畫銀鉤透紙背,氣勢磅礴馬騰空!好字!好字!雖不識,亦可知。方老大是個有眼力的人,這字兒,明顯比柿子寫得更威風神氣,要和自個兒的那個比,不提了,學!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人不怕沒本事,就怕自以為是。方道士不是那樣的人,方道士打定主意要好好地學,不給別人比下去。少頃方道士來拿筆,呂長廉???鑼輪鋼傅愕悖?庖膊歡裕?且膊懷桑?崍誦繃耍?閃私嫋耍?廡??降朗慷家e叛廊塘耍?芩閶r爍靄順贍q??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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