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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一晚
想起這個犯人那時候露出的柔和的恍惚笑容,獄警的聲音小了一點,他嘟囔著:“其實他很乖的,從來不惹麻煩。就算是發燒和咳血,他難受得厲害了,最多也只是小聲地哼幾聲。”
……定定地立在那裡,弗恩沒有再能說出什麼來。
可是一邊的獄警們和伍德侍衛長,卻都彷彿覺得,冷漠而嚴厲的皇帝陛下眼中,有種讓人不忍直視的東西。
很久之後,伍德終於站在門外,忐忑不安地輕聲說了一句:“陛下,天已經太晚了。明天一早,財政部的減稅提案還等著您……”
一天之中,上午的內政會議持續了整整四個鐘頭。匆匆用完簡單的午膳,皇帝陛下就已經趕到了財政部,減稅預案初審的小規模聽證會一點鐘開始召開。一直到了四點多,聽證會上的雙方才勉強停止了唇槍舌劍,建議減稅來刺激經濟的觀點終於佔了上風。
沒有來得及換地方,同樣的會議室裡,視訊會議緊接著開啟。軍部的幾名參謀長在費舍星上的例行彙報很簡潔,但也依舊耗去了一兩個小時的時間——遙遠的那個星球上,這幾天又探明瞭一處儲量不大的伴生礦,聯邦和帝國正在尷尬而小心翼翼地進行著談判。
不停有案卷從門外遞進來,年輕有為的秘書官細心地分著輕重緩急,和侍衛長伍德一樣,這位剛剛提拔不久的年輕人全天候跟在了皇帝陛下身邊,盡心盡力地行使著文職工作。
一直在財政部的會議廳裡臨時辦公,就連晚餐也是送到了這裡。埋頭在厚厚的文案卷宗中,年輕的皇帝陛下神色漠然而冷峻,偶然抬頭的間隙中,眼睛中有著明顯的血絲。
是因為昨夜的心力交瘁,還是因為今天這超級繁重的帝國公務呢?無聲守候在會議廳的一角,皇家侍衛長伍德嚼著嘴裡的簡單飯菜,毫無食慾。
終於,牆上的自鳴鐘敲響了十下。早已下班的財政部辦公樓裡,安靜得落針可聞。
一直伏案批閱公文的皇帝大人,也終於抬起了頭,放下了最後一卷呈奏。趕緊走上前,伍德恭恭敬敬地遞過厚實的大衣,隨著皇帝陛下,步出了會議廳。
偷眼看看皇帝陛下前方那筆直的背脊,不知怎麼,看上去雖然和往日一樣挺拔,可伍德還是覺出了一點僵硬。微微在心裡嘆了口氣,伍德有點走神地想起來一大早看到陛下時的情形。
坐在皇宮那碩大空寂的餐桌前,一個人用著早餐的陛下看著盤子中那些甜點,靜靜地坐了很久。
快兩年了,弗恩陛下的早餐桌上默默地多了兩種從沒換過的甜點。銀邊的琺琅瓷餐盤上,點綴著紅櫻桃的椰子甜圈和暗金黃的紅茶蛋糕,色澤誘人,散發著剛剛出爐的熱氣和香味。
一邊的小侍女艾莎,默默立著,忽然之間紅了眼眶,成串的淚水簌簌而下。而沉默的皇帝陛下抬頭看她時,竟然也沒有因為這明顯的失敬而生氣。
“幫我包起來。”他吩咐著,一直等到艾莎流著淚遞過那隻裝著精美甜點的餐盒,才親手接過來,自己帶到了車裡。
……
坐在皇帝陛下每天乘坐的專車裡,侍衛長伍德鼻翼間,聞到了那些甜點散發出來的依稀香甜,靜靜地擺放在弗恩陛下的身邊,一天都沒有開啟。平穩行駛的車廂裡,沉悶的氛圍裡,甜點的氣味格外清晰。
“去監獄。”一直沉默的皇帝大人,忽然在岔路口吐出一句。
蒼茫的夜色中,皇家專車發出一聲猝不及防的輪胎摩擦聲,改變了原先的方向。
再次深夜到訪的帝國皇帝看著緩緩開啟的電子合金門,看向了角落的那張鐵床上的人。
“拿切割機來,還有傷藥和溫水。”他沒有什麼表情,目光落在澈蘇那破爛的囚服上,他加了一句,“還有舒適的衣裳。”
所要的東西很快送到,監獄長無聲退下,心裡卻驚疑萬分——沒有叫人來操作,獨自把自己關在那裡的皇帝陛下,是要親手為這個聯邦犯人做這些事情嗎?!
……靜謐的空間裡,弗恩手裡的小型自發電切割機火光四濺,開始對付澈蘇腳上那粗重的鐐銬。被焊死的鐵鏈沒有任何花俏,只有最原始的力量才能對抗這冰冷的暴力。
微小的火星如禮花,星星點點而落。有幾朵落在了那雙赤足上,澈蘇小聲地哼哼起來,不安地縮了縮腳——就如獄警描述的那樣,已經相當能忍痛的他也僅僅是縮了一下,並沒有做出太大的掙扎。
“噹啷”一聲,生鐵鏈條沉重地垂下,手銬腳鐐一一斷開。坐在床邊,弗恩沉默著,小心地撩開那些沾染了汙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