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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下進行了。人們非常忌諱正月裡說媒提親,因為本地有著這樣的一個風俗:正月裡不說媒,說媒死媒人。雖然誰也說不出這個風俗的來歷與出處,但是,人們都嚴格遵守著老輩子流傳下來的這一風俗。
太平莊的年跟以往過得有些不同。往年吃了初一五更的餃子,就開始拜鄉親年了,到了初二,就去親戚家互相拜年了。舅家姨家姑家姐家,這些近親戚,一年之間互相有個走動;沒了舅爺,沒了姑奶奶,沒了姨沒了姑的這些老表親們,平時極少來往,假如過年再不走動,親戚關係也就斷了。因此,正月裡拜年會延續親戚間的關係。但是,土改時每個家庭劃定的成分不一樣,有貧下中農,有中農和上中農,也有地主和富農。文化大革命開始後,地主和富農們又一次成為專政的物件,一些成分好的與那些成分不好的親戚,有的連過年都斷絕了來往。無論是鄉親年也好,還是親戚家的年也好,互相走動的明顯少了許多。
年過得讓人有些沉悶和壓抑。往年過了正月初七,太平莊都要扭扭秧歌踩踩高蹺,活躍一下節日的氣氛。扭秧歌和踩高蹺在太平莊已有多年的歷史了,最早由民間組織,後來由大隊裡管理,有一班子人馬,也有服裝道具。平時累死累活的莊稼人,到了每年的正月,該化妝的化妝,該穿戴行頭的穿戴行頭,有的扮成傻小子,有的扮成豬八戒,有的扮成老太太……扭達扭達,唱唱酸曲,或者吼上幾嗓子,人們被逗得開懷大笑。扮演角色的也好,瞧熱鬧的也好,早把一年中的貧困、不幸和憂愁都拋到腦後,盡情地享受幾天生活的熱鬧和歡樂。今年上級說踩高蹺扭秧歌屬於“四舊”,這些活動在太平莊開始禁止了。
富農的兒女們 第一章(4)
太平莊沒了踩高蹺和扭秧歌的,人們覺得這個年過得太沒勁,還不如平常忙忙碌碌地幹活有意思。閻鐵山作為大隊支書,不能讓社員們感到無聊。於是,指揮玉龍以團支部的名義,在正月十五組織一次批鬥會。
正月十四的下午,玉龍為召開明天的批鬥大會,把上臺發言的團員們召集到大隊裡,提前佈置寫批判稿子的任務,一共召集了十多個識文斷字的人,有大家公認的秀才鄭永良,也有村裡第一個女高中生周淑蘭。淑蘭圍著年前織的線圍脖,穿著過年的新衣裳,往人群裡一站,顯得更為引人注目。
玉龍的目光一直追逐著淑蘭,追逐得她有些不好意思。淑蘭找個偏僻的角落坐下來,儘量迴避玉龍那雙色迷迷的目光。
人員都到齊了,玉龍坐在前面,一副裝腔作勢的樣子:“現在開會,會議的內容是寫批判稿子,批鬥地主分子周福田,今天寫好稿子,明天準備發言。”
文化大革命開始後,太平莊已經對周福田批鬥了三次。周福田在解放前是村裡的首富,房好地多,每年要請一兩個長工,大秋麥收忙不過來還要僱短工,土改時被劃成地主成分。閻三歪的二叔在那時去周家打短兒,拔了兩天麥子,本來就有肺結核,累得吐了血。從此一病不起,接著茬兒就死了。周家看在老鄉親的面子上,給閻三歪的二叔開了工錢,還送去治病的錢,閻三歪家當時對周福田還感恩不盡。到了這文化大革命,有人翻出周福田僱閻三歪二叔當短工的事,就沒完沒了地進行批鬥,說他剝削貧下中農,說他不管貧下中農的死活,說他的心比毒蛇還狠……每次召開批鬥大會,都是由大隊組織全體社員參加。由團支部組織召開的批鬥會,在太平莊還是頭一次。
會議的內容很是簡單,無非是讓大家提前把稿子準備出來,安排一下明天上臺發言的順序。
淑蘭眼下在本村當民辦教師,上初中時,就光榮地成為一名共青團員。實際上她不好出頭露面,不想上臺批判本家的周福田爺爺。周福田在村裡的人緣不錯,聽父親說他年輕時做了不少積德行善的好事。在她多年形成的印象中,周福田並不像小說《高玉寶》裡的周扒皮那麼可惡,也不像《收租院》裡的地主劉文彩那麼心狠,更不像電影《白毛女》中的黃世仁那麼毒辣……她對周福田怎麼也產生不了深仇大恨。既然團組織給她分配了任務——寫一篇批判周福田的稿子,到時候上臺發言。作為一名共青團員,只好硬著頭皮去做了。
玉龍佈置完任務,又讓大家討論了一番,看天快要黑了,才宣佈散會。
淑蘭急匆匆地往外走。
玉龍用命令的口氣說:“周淑蘭,你留一下。”
淑蘭邁出去的腳又縮了回去。
永良聽玉龍喊淑蘭,停住腳步,望了淑蘭一眼,才慢騰騰地跟在人們身後往外走。
玉龍近距離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