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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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期待情人的懷抱,並已死心塌地關掉了電話。你心閒氣定地望著被罩上太陽的影子,從東往西漸漸地移動,在太陽的影子裡,獨自慢慢地消溶著這份病痛。……當你默數過太陽的影子,在被罩上從東到西地移動了一遍又一遍的時候,你抗過了這場病,以及後來的許多場病。於是你發現一個人關在屋子裡生病,不但沒有什麼悲慘,相反感覺也許不錯。……自此以後,你再不怕面對自己上街、自己下館子、自己樂、自己笑、自己哭、自己應付天塌地陷……的難題,這時你才嚐到從必然王國到自由王國的樂趣,你會感到'天馬行空,獨往獨來'比和一個什麼人綁在一起更好。這時候你才算真正地長大,雖然這一年你可能已經七十歲了。”(《這時候你才長大》)儘管這篇散文中的你是一種泛指,卻無一處不滲透張潔切實的人生體悟,是她情感境界走向超然的表徵。
當然,如此說法並不意味著張潔就再也沒有了調侃和牢騷(或咒罵)。還會有的。與以往不同的是,她的文學情緒已從非常態化中漸漸超拔出來,主體對於客觀現存介入的程度也越來越淺,旁觀者的立場或態度則越來越顯明。倘若讀一讀《如果你娶個作家》,就會感到張潔已經完全超離了自己當作家的苦衷,站在一個只有過來人才可能達到的高度,詼諧而又實在地講許多人共同的體驗和經驗。這篇文字完全可以看作既是男人的又是女人的,既是被嫁作家的又是娶了作家的人們不無調侃意味的格言。
散文是與創作主體的生命律動一脈相承的非虛構性本文,這之中,決定敘事態度的一個基本力量是心理力量。張潔心力狀態的變化,使她在心血顏色中染就的文字大異於以往。過去,她的文字無論寫盡何種人生滋味,都十分牢牢地奮力抓住生命,她的愛恨痛悲中總含著一份生命的苦鬥和掙扎,現在已透出深深的生命淡漠感:
我常常站在窗前搜尋,終於看準路邊草地上的一棵白蠟樹, 那棵樹正對著我臥室的視窗,或許它將來可以睡在那裡,等我老 到走不動的時候,不用出門一眼就能看見它在哪兒……
我也特意留下9月19日的《北京晚報》,因為上面載有北京 市殯儀館推出的幾個可供選擇的陵園,我想,早晚有一天媽的骨 灰再不能和我一起住在我的臥室裡,我都沒有了,又何談我的臥 室?我得及早為她尋找一個好些的去處,等到我也歸西的時候連 貓一起搬過去。
我們就齊了。
——《幸虧還有它》
張潔已經那麼淡然地看待自己日後的衰老和死亡,完全進入到她曾經在《最後的高度》裡營造的情感境界。
張潔文學創作最後的高度,正在這種情感的境界裡孕育。
四
實際上,張潔文學之惡的謎底已經揭開了。
用非文學評論性的術語概括一下就是:有多少愛,就有多少恨;期望越高,失望也就越大;狗急跳牆,何況人乎。這樣的對立兩極,自然是對社會人生中的真善美與假醜惡而言的。
按照弗洛姆的本意,對母親的共生固戀是指內在於人的最基本的情慾之一,它的旨向大致包括人尋求保護的慾望、人自戀的滿足;逃避責任、逃避意識等負擔的渴求;對無條件的愛的希求等。並不是只有嬰兒才渴求母親,一個成年人躋身於社會在人生的風險和擔負中同樣渴望一種確定性、保護和愛戀的力量,母親自然成為這力量的第一化身和切實的保證者。弗洛姆在這種固戀中窺見到了人類的脆弱,同時也揭示出這種固戀在極致狀態下可能產生的焦慮不安,以及它與人類的自戀和死亡慾望(也有一種說法叫“戀屍”)聚合在一起而形成的最危險的惡性形態——衰敗綜合症。弗洛姆的深刻就在於,他立基於社會的進步和發展,從消極的方面看到人類情慾在特定背景下可能出現的反常性與社會惡果。在張潔對母親的共生固戀裡,同樣藏著人類與生俱來的脆弱,她的文學之惡同樣是對母親的共生固戀在特定的背景下被逼到極致狀態的一種反彈——以變態的方式護衛自己致命的脆弱,補償自己對這個世界極端的失望和悲哀。不同的是,美學意義上的惡性形態有它獨特的藝術價值,而張潔無論曾經表現出怎樣的窮兇極惡張牙舞爪,都是為了那樣一份緊緊繫結在真善美之上的愛。
好在一切在這個謎底被揭穿以前都已經過去了。
人們等著看張潔下面的文學表演。
三毛
張默芸
以“小人物”自居的臺灣女作家三毛,是深受臺港、東南亞和中國內地廣大讀者,特別是青少年歡迎的作家之一。她的作品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