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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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朋友——筆直挺拔深深紮根的棕櫚樹——她做人的象徵——輕輕用手撫摸著它,直想大聲對它喊:我長大了,小姑娘要當大學生了,為我高興吧!
如果不是因為英文考試成績不理想,被校長傅斯年的夫人逼迫轉系,她不會離開一心想讀的英文系,去學習她並不感興趣的歷史。
告別了大學生活,告別了高大的棕櫚,告別了留戀、期望的父母和朋友們羨慕的目光,她離開了生命旅途中的第二個大站——臺灣島,遠走高飛,長本領,見世面去了。在美國她沒有進入理想的美國文學系,但獲得米高梅文學獎,又得碩士學位,嫁給物理學博士孫至銳——這三件決定一生命運的大喜事,竟然都發生在同一年——1956年,誰能不羨慕她的成功呢!
自從到美國,至1962年當了三個子女的母親,九年時間過去了,她對此無限感慨:“九年,從一個把夢頂在頭上的大學生,到一個把夢捧在手中的留學生,到一個把夢踩在腳下的女人——家庭主婦。但是把夢踩碎了的生活未始不是一個好的、踏實的生活。做夢的生活固然美,卻是迷迷亻叔亻叔,不知路的方向;踏實的生活平平穩穩,知道自己要什麼,能什麼,做什麼,寫什麼。不,也許不知道自己寫什麼,但至少知道了自己要寫,這一點是踏實的。”
她要養育三個孩子,又想寫作,“在忙於家庭瑣事時憎恨著生活的乏味。在伏案工作時愧悚於未盡主婦母親之職。”在矛盾中,她曾寫過三個英文長篇,因文字不夠熟練和組織得不夠嚴謹,未能成功。
從1960年起,她開始了擱筆多年的文學創作,追尋記憶中童年的浙東家鄉,寫出第一部長篇小說《夢迴青河》。故事描寫了一個三角戀愛,主題是揭露中國舊式家庭對於婦女的迫害。這篇小說先在臺灣《皇冠》雜誌連載,1963年全書出版後又再版六次,不但被臺灣的廣播電臺採用為小說連播,還被香港邵氏公司購得電影製作權。它所受到的歡迎表明了她的成功,這無疑成為一種巨大的力量,推動了梨華的不斷攀登的信心。
她對自己的精神長子,就像一個母親對自己初生的寧馨兒一樣,既愛得熱烈,也不免為孩子的或是眼睛不夠大,或是鼻子不夠直,而略感遺憾。
另一位美籍華人著名女作家聶華苓,有一次在臺北的一家冰店裡,遇見從美國回家小住的於梨華,講到自己對《夢迴青河》的意見說:“開場太亂,人物一下子全湧了上來,美雲遇害的兩個場面太戲劇化。但我喜歡書裡的兩個角色:'定匠'和'阿姆'。我尤其喜歡'阿姆'被'阿爸'抽打之後的那段描寫,把一箇舊式女人蒼涼的心情和忍受命運的力量寫得恰到好處,我看的時候非常感動。”
聶華苓談到的這段情節是這樣的:
“阿姆自始至終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我模糊地看見她無聲的掙扎及抗拒,她一面躲避著如雨的雞毛撣子,一面想掙脫阿爸的掌握,先是用腳踢他,但是他人高而躲閃得又快,所以踢不到,後來她就去咬那隻揪住她頭髮的手,愈咬,阿爸的手愈揪得緊,撣子也下得愈重,阿姆後頸上的皮因為頭髮被揪著的關係都裂開了,裂開的縫子流著鮮血……”
聽了聶華苓的意見,於梨華激動得不知如何是好,兩隻手一會兒捏著拳頭放在桌子上,一會兒蒙著臉,一會想伸過手來握聶華苓的手,又一迭連聲說:“你真好!你的話一點也不錯。一個作家,要想打動讀者的心,應該先打動自己才行。你知道,關於'阿姆'那段文字,我是哭著寫的。真是用淚寫的!一面寫,一面哭,我簡直忍不住!”聶華苓也為她對寫作同自己所共有的那份熱忱感動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四
《夢迴青河》的成功,使她暫時放棄了英文寫作,從此一本連一本的中文作品接踵問世。短篇小說集《歸》1963年由臺灣文星出版社出版,它反映的是五十年代後期,六十年代初期臺灣旅美留學生的生活及心態。繼之是中篇集《也是秋天》(1964年,文星出版社),描寫普林斯頓大學中國留學生的家庭悲劇。爾後有長篇小說《變》(1965年,文星出版社)、《又見棕櫚,又見棕櫚》(1967年,臺北皇冠出版社;1980年,福建人民出版社)、《考驗》(1974年,臺灣大地出版社)、《傅家的兒女們》(1978年,香港天地圖書出版社),短篇小說集《雪地上的星星》(1966年,皇冠出版社)、《白駒集》(1969年,臺灣仙人掌出版社)、會場現形記》(1972年,臺灣新潮出版社)等,另一部重要作品長篇小說《焰》,寫的是五十年代初臺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