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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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合,振振有詞,即出於此君之手。他有一位叔輩也在13隊勞改,故對13隊的人和事瞭如指掌。
這天,他主動與我打招呼:“閣下莫非是鼎鼎大名的川報王記者嗎?兒時便讀過您的大作,如今淪落江湖多年,仍能重操舊業,寫一手好文章,不簡單哪!”我連說不敢當,他繼續說:“我知道,你是為民請命,勇於揭露社會陰暗面,同情鐵托,呼籲社會自由*而挨起的,堪稱有志之士。對像你這樣的人,老鄉們很欽佩,你是我們的忠實代言人。你在苗溪十多年,受盡折磨,久經鍛鍊,將來必成大器。”
我說:“事到如今,何敢存此幻想?將來落戶山鄉,當個老鄉的上門女婿,‘上山砍柴,下河背水,如若不從,亂棒打死’,能苟活於亂世就算幸運了。”他笑著說:“事情絕不至於此,從來星移斗轉,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十年之後見高低,來日方長,時來運轉的日子在等著你。哪個朝代不需要知識,我這點可憐的文化還派得上用場,你的才能和智慧難道能永遠埋沒在山裡嗎?留得青山在,何怕沒柴燒?你渴望的出頭之日大概為期不遠了。”
13隊到管家窩的簡易公路旁有一家姓楊的農村醫生,其妻楊大娘及三個女子和勞改隊也有廣泛交往。她家離l3隊最近,離生產隊的打米房甚遠,經常背穀子到l3隊的加工房打米。楊大娘知道,光和幹部說好還不解決問題,還得和就業人員、犯人把言語拿順,把關係搞好,打一百斤米可只交七十斤的加工費。犯人們餓了,她有烙好的熱騰騰、泡酥酥的玉米饃,進門請吃老茵茶,還有自家烤好的葉子菸。逢年過節,她把剛煮好的豆花和熟油海椒背到工棚叫賣,還收購犯人的黃膠鞋和勞改服,可給現錢,可換食品。犯人家屬來了,有的隊部不準相見,或見面時間過短,可在她的草房裡作藍橋會,有些私信可由她的女子代交。她家整修房屋,會有犯人義務幫忙;收麥的時候,犯人歡迎她的女子來撿麥穗,當裝滿麥捆的牛車駛過,會無意中失落幾捆小麥。有時,幹部也到她家作客,說她覺悟不高,不該和犯人們拉拉扯扯,她矢口否認。還說,“我是貧下中農,覺悟高著哩!我和他們交往,是幫助他們加速改造。人心都是肉長的,幹部是人,犯人也是人,你們不是也講人道主義嗎?”想不到她還會用“人道主義”這個詞。
萬家山豬舍緊靠萬家山生產隊,不僅社員們常到豬舍擺龍門陣,隊長萬春林和隊長娘子也是工棚的常客,他們要與豬舍交換良種,購買紅苕、地瓜和菜種,調劑化肥,溝通有無。飼料組的犯人組長李志韓是大學生,犁地的牛立華也是大學生,放牛的常崇品是*縣市榮鄉的大隊支書,他們知書識理,懂得政策,助人為樂,與萬隊長有許多共通語言,隊長的女兒甚至被牛立華認為乾女,成了親家。守工棚的鄒明國、漆瑞金,水田組的李金友與萬家山生產隊的許多社員稱兄道弟,鄒明國還與女社員一道趕場購物,一路上有說有笑,形同夫妻。後來,鄒和李金友在滿刑後都成了萬家山的上門女婿。
至於割牛草、撿牛糞和放牛的犯人足跡,更是遍佈銅頭場、下橋、高家山、升隆、隆興、官田壩、天全縣共和水庫甚至更遠的地方。2舍房當過魔術師的王葆蓀是跑江湖的老手,附近的老鄉都知道王老師是“老江湖”,有人病了,請他推拿,捏人中,有些老鄉還請他作媒把女兒嫁給平原大壩的美少年。打豬草的楊途秀,就是經他作媒,嫁給被釋放的楊俊德。在挖紅苕的深秋季節,蘆山老鄉成群結隊到l3隊購買紅苕作種子或食用,一斤大米換4—5斤紅苕,曬壩上熙熙攘攘,如同鬧市,老鄉紛紛向過稱、算帳的犯人和就業職工敬菸,談天說地,親熱異常。
在蘆山的轄區內,常看到穿勞改服的老鄉,他們廉價從犯人手中買來,不改裝也不以為怪。在東街食堂,常看到趕場的社員和苗溪人同桌吃飯,習以為常。我和周明志到城裡各單位收渣滓,從沒有受到阻攔,穿一身囚服的我剛走到十字口,就有老鄉打招呼:“老鄉,你買不買掛麵或大米,不收糧票。”你如點頭,立即引你到他家裡成交,甚至請你喝一杯茶。有一次,景中隊長要我為他家買4斤肉,肉店前擁擠不堪,我自慚形穢,不敢與機關幹部爭搶,掌刀的嶽師傅主動招呼我:“那位戴眼鏡的老鄉,你過來,我先給你割。”我給4斤肉票,他一刀割了4斤9兩,說:“多割的不要肉票,給錢就行了。”並建議我把多割的拿到食堂炒回鍋肉解饞。我與畫家張強大飽口福,大快朵頤,哪知回隊第二天就屙肚子,真是命運不濟。
在就業隊附近的鄉鎮,還有老鄉主動作媒,把女兒或親友的女兒嫁給“黴和尚”的,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