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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早上,戈盧勃的衛隊長薩洛梅加,一個臉長得像吉卜賽人、腮上有一條絳紫色刀痕的黝黑的傢伙,很長時間都沒能搖醒戈盧勃的副官帕利亞內查。
帕利亞內查睡得死死的,他正做著噩夢,怎麼也醒不過來。他夢見一個齜牙咧嘴的駝背妖怪,伸著爪子搔他的喉嚨,這個妖怪折磨了他一整夜。最後,他終於抬起那疼得要裂開來的腦袋,明白過來,原來是薩洛梅加在叫他。
“醒醒吧,你這個瘟神!”薩洛梅加一面抓住他的肩膀搖晃,一面喊。“已經不早了,該動手啦!讓酒把你灌死才好呢!”帕利亞內查總算完全清醒了,坐了起來。胃疼得他歪扭著嘴,他吐了一口苦水。
“什麼該動手了?”他用無神的眼睛瞪著薩洛梅加。
“怎麼?幹猶太人去呀,你糊塗了?”這回帕利亞內查想起來了:可不是,他把這事給忘了。昨天上校帶著未婚妻和一群酒鬼溜到郊外田莊裡,他們灌了個酩酊大醉。
戈盧勃認為,在搶劫和屠殺猶太人期間,他最好迴避一下,別留在城裡。往後他可以推脫責任,說這是他不在時發生的一場誤會。他離開的這段時間,足夠帕利亞內查漂漂亮亮地大幹一場了。嘿,這個帕利亞內查,搞這種“消遣”可是個大行家!
帕利亞內查往頭上澆了一桶冷水,思考的能力完全恢復了。他在司令部裡東跑西顛,下達了一連串的命令。
警衛連已經上了馬。辦事精明的帕利亞內查為了避免引起麻煩,又命令設定崗哨,把工人住宅區和車站通城區的道路切斷。在列辛斯基家的花園裡架了一挺機槍,監視大路。如果工人出來干涉,就用鉛彈對付他們。
一切安排就緒之後,副官和薩洛梅加才跨上馬。
已經出發了,帕利亞內查忽然想起一件事,立即下令:“站住。差點忘了大事。帶上兩輛大車,咱們給戈盧勃弄點禮物,好辦喜事。哈,哈,哈!……第一批到手的東西照例歸司令。第一個娘們,哈,哈,哈,可得歸我這個副官。明白嗎,蠢貨?”最後這句話他是問薩洛梅加的。
薩洛梅加朝他翻翻黃眼珠,說:“有的是,夠大夥受用的。”隊伍順著大路出發了。副官和薩洛梅加走在前面,警衛連亂哄哄地跟在後面。
晨霧消散了。眼前是一座兩層樓房,生鏽的招牌上寫著:“福克斯百貨店”。帕利亞內查勒住了馬韁。
他那匹細腿灰騍馬不耐煩地踢了一下腳下的石路。
“好啦,上帝保佑,就打這兒開始吧。”帕利亞內查說著,下了馬。
“喂,弟兄們,下馬吧!”他轉身對圍上來的衛兵們說。
“好戲開場了。弟兄們,小心,可別敲碎那些豬玀的腦殼,收拾他們的機會多得很。說到娘們呢,要是還能熬得住,那就等到晚上再說。”一個衛兵齜著大牙抗議說:“少尉大人,這話怎麼說?要是兩廂情願呢?”周圍的人一陣鬨笑。帕利亞內查讚賞地看了看那個衛兵。
“當然嘍,要是兩廂情願,那就儘管幹好了。誰也沒有權利禁止這種事。”帕利亞內查走到緊閉著的店門前,使勁踢了一腳。但是結實的柞木大門紋絲不動。
是的,不該從這裡開始。副官握著軍刀,繞過牆角,朝福克斯的住宅門口走去。薩洛梅加跟在後面。
房子裡的人早就聽到了路上的馬蹄聲。當馬走到店鋪前面停下,牆外傳來說話聲的時候,他們的心都要蹦出來了,嚇得氣都不敢出。這時屋裡一共有三個人。
財主福克斯昨天就帶著妻子和女兒逃出了城,只留下女僕麗娃看守房產。麗娃是一個溫順膽小的女孩子,才十九歲。
福克斯怕她一個人不敢住這麼大的空房子,就叫她把父母接來同住,直到福克斯回來。
起初麗娃不怎麼同意留下,這個狡猾的商人就騙她說,虐猶的事不一定發生。再說,他們從你們窮人手裡能搶到什麼東西呢?等他回來以後,一定賞給她錢買衣服。
現在,三個人都在側耳傾聽外面的動靜,他們憂心如焚,又心懷僥倖:也許外邊的人只是路過?也許自己聽錯了,那些人是停在別人家的門口?也許門外根本就沒有什麼人,只是錯覺?但是,商店門口傳來了沉重的砸門聲,一下子把他們的希望打得粉碎。
白髮蒼蒼的老人佩薩赫,像孩子那樣瞪著恐懼的藍眼睛,站在通往店鋪的門旁,喃喃地禱告著。這個虔誠的教徒用他全部的熱忱祈求全能的耶和華幫助他們逃脫不幸。因為他在低聲禱告,站在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