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落的滑翔翼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他們穿過林蔭道,走上了一條透過曠場的街道,這條街上沒有燈火,也沒有行人。往左一拐,就走上了和鐵路中心倉庫平行的公路。中心倉庫是一長排水泥建築物,陰森森的,讓人害怕。安娜不由得膽怯起來。她緊盯著暗處,斷斷續續地跟保爾談著話,答非所問。直到弄清楚一個可疑的陰影只不過是根電線杆子的時候,她才笑了起來,並且把剛才的心情告訴了保爾。她挽住他的手臂,肩膀緊靠著他的肩膀,這才安下心來。
“我還不到二十三歲,可是神經衰弱得像個老太婆。你也許會把我當成膽小鬼,那可就錯了。不過我今天精神特別緊張。現在有你在身邊,我就不覺得害怕了,老是這麼提心吊膽的,真有點不好意思。”黑夜、荒涼的曠場、會上聽到的波多拉區昨天發生的兇殺案,都使她感到恐懼;但是保爾的鎮定、他的菸捲頭上的火光、被火光照亮的臉龐和他眉宇間剛毅的神情——這一切又把她的恐怖全都驅散了。
倉庫已經落在身後了。他們走過河上的小橋,沿著車站前的公路向拱道走去;這拱道在鐵路的下面,是市區和鐵路工廠區交界的地方。
車站已經落在右面很遠了。一列火車正向機車庫後面的死岔線開去。到了這裡,差不多就算到家了。拱道上面,在鐵路線上,亮著各種顏色的指示燈和訊號燈,機車庫旁邊,一輛排程機車疲倦地喘著氣,夜間開回去休息了。
拱道入口的上方,有一盞路燈,掛在生鏽的鐵鉤子上。風吹得它輕輕地來回搖晃,昏暗的燈光不時從拱道的這面牆上移到那面牆上。
離拱道入口大約十步的地方,緊靠公路,有一所孤零零的小房子。兩年以前,一顆重炮彈擊中了它,內部全都炸壞了,正面的牆也坍了。現在,它露著巨大的窟窿,好像乞丐站在路邊,向行人亮出一副窮相。這時可以看到拱道上面有一列火車開了過去。
“咱們總算快到家了。”安娜鬆了一口氣說。
保爾想悄悄地抽回他的手,但是安娜不肯放。他們從小破房子旁邊走了過去。
突然,後面有什麼東西衝了過來。傳來急速的腳步聲,吁吁的喘氣聲,是有人在追趕他們。
保爾急忙往回抽手,但是安娜嚇慌了,緊緊抓住不放。等到他終於使勁把手抽出來的時候,已經晚了:他的脖子被鐵鉗似的手掐住了。接著又被人猛然往旁一搡,他的臉就扭了過來,對著襲擊他的人。那人用一隻手狠勁扭住他的衣領,勒緊他的咽喉,另一隻手拿手槍慢慢畫了半個圓圈,對準了他的鼻子。
保爾的眼睛像中了魔法一樣,極度緊張地跟著手槍轉了半個圓圈。現在,死神就從槍口裡逼視著他,他沒有力量,也沒有勇氣把眼睛從槍口移開哪怕百分之一秒鐘。他等著開槍,但是槍沒有響,於是保爾那睜得溜圓的眼睛看見了歹徒的面孔:大腦袋,方下巴,滿臉黑鬍子,眼睛藏在大帽簷下面,看不清楚。
保爾用眼角一掃,看見了安娜慘白的臉。就在這時,一個歹徒正把她往破房子裡拽。歹徒扭著她的雙手,把她摔倒在地上。保爾看見拱道牆壁上又有一條黑影朝這邊奔來。身後的破房子裡,正在搏鬥。安娜拼命地掙扎著,一頂帽子堵住了她的嘴,從被掐住的脖子裡發出的喊叫聲中止了。監視著保爾的那個大腦袋歹徒,顯然不甘心只做這種獸行的旁觀者,他像野獸一樣,迫不及待地要把獵物弄到手。他大概是個頭子,現在這樣的“分工”,他是不能滿意的。眼前,他抓在手裡的這個少年太嫩了,看樣子不過是個機車座的小徒工。
這麼個毛孩子對他不會有什麼危險的。“只消用槍在他腦門上戳幾下,讓他到曠場那邊去——他準會撒腿就跑,一直跑到城裡,連頭也不敢回。”大腦袋想到這裡,鬆開了手。
“趕快滾蛋……從哪兒來,到哪兒去,你敢吱一聲,就一槍要你的命。”大腦袋用槍筒戳了戳保爾的前額。“快滾!”他嘶啞地低喝了一聲,同時把槍口朝下,免得保爾害怕他從背後開槍。
保爾連忙往後退,頭兩步是側著身子走的,眼睛還盯著大腦袋。歹徒以為他是怕吃子彈,便回身朝那座房子走去。
保爾馬上把手伸進口袋,心想:“千萬慢不得,千萬慢不得!”他一個急轉身,平舉左臂,槍口剛一對準大腦袋歹徒,啪的就是一槍。
歹徒懊悔已經來不及了。沒等他抬起手來,一顆子彈已經打進了他的腰部。
他捱了這一槍,喑啞地叫了一聲,身子撞在拱道的牆壁上,他用手抓著牆,慢慢地癱倒在地上。這時,一條黑影從小房的牆洞裡鑽出來,溜進了深溝。保爾朝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