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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書,不理睬我,我就在窗外一直央求他。被我纏不過了,他只好拿了相機出來,一面又氣又笑地問我:
〃你照這些花到底要幹什麼?〃
〃做一個證明啊!〃我理直氣壯地回答他:〃證明我真有一棵茉莉,證明它真的開了那麼多朵花啊!〃
〃這樣一張相片又能證明什麼呢?花的香氣和它的漂亮都是照不出來的。其實,相信你的朋友,用不著證明也會相信你,而那些不相信你的人,無論給他們什麼證明也是沒有用的啊!〃
丈夫一面數落著我,一面還是給我在花前好好地照了幾張,在他又回到他的燈下之後,我一個人靜靜地站在牆邊,站了好久,想著他說的話。
是啊!這樣一張相片又能證明什麼呢?相信我的朋友,用不著任何的證明就會相信我。他們願意相信我的每一句話,願意相信我在這初夏的夜晚,在這棵芬芳的花樹前種種的歡喜與讚歎。並且也樂意與我分享這所有的經驗。
而那些不肯也不願相信我的人,儘管我怎樣努力,恐怕也不會得到他們的信任的。
這世間有那麼多不同種類的人,我為什麼一定要讓所有的人都來相信我呢?而且,這世間有多少美麗的時刻是無法留下證據也無法留下痕跡來的啊!我又憑什麼一定要別人來相信我呢?
相信了我以後,又能怎麼樣呢?
盧森堡的黃花
一直不知道那種花的名字。
那年春天,我們在盧森堡小國裡度了蜜月,那個國家小得不得了,我們的老爺車開得再慢,也在一個星期裡面把整個盧森堡繞了兩圈。
一那種花就是在繞第二圈時看見的,是在一個有著薄霧的早上,經過了一個小山城,在城郊的山道旁看到的。
長長的黃色花朵,像穗子一樣的長在樹上,在霧裡看過去,整棵樹就像一把巨型的花束,讓人心裡覺得好開朗,好快樂,好想也下去摘一把。
真的有人在摘花,山道旁,那些早起的鄉下人真的在霧裡一枝一枝地採摘著了,他們互相微笑地打著招呼,還有人對我們招手。
我好想下車,好想和他們一樣,去林子裡採上一大把黃色的花,好想把那些快樂的花抱個滿懷,好想就那樣地過上一輩子。
可是,我們的車沒有停。
我們的車沒有停,因為什麼原因呢?在十幾年後的今天,我們已經不太記得起來了。也許是因為車裡沒有水,沒有花瓶,怕花摘下來之後活不久,也許是因為車外沒有家。沒有停留的理由,就算把花摘下來了,也沒有一個可以用它來裝飾的角落。
一直很喜歡歐洲的山、歐洲的水,和歐洲那些怒放的花朵。從小就盼望著,盼望著有一天,也許會在瑞士,也許會在法國,甚至,也許會在小小的盧森堡住下來,擁有一個小小的開滿了花的家。
長大了以後,真的去了,真的到了那些盼望著的美景裡去了,卻發現,自己只能做一個過客,自己只願意做一個過客。
因為,〃家〃不是那樣簡單的一種組合,不是說,只要有山、有水、有花就可以定居下來的,不是那麼容易的啊!
如果那麼容易的話,不是到處都可以停留下來了嗎?可是,為什麼心裡那麼不安呢?為什麼不能就那樣地過上一輩子呢?
所以,我們的車沒有停,在那個春天的早上,我從後望鏡望過去,鏡裡的黃花越來越模糊,越來越遙遠。
一直不知道那種花的名字。
毒藥草
前幾天,和妹妹一起上了阿里山。
好多年沒去了,剛到山上時,我著實嚇了一大跳。
以前的那個小火車站不見了,在我眼前的,是紅瓦白牆的宮殿建築,是一排一排的商店,是一波一波的遊客,是橫衝直撞的大客車,是喧譁嘈雜的大怪手。他們把整個山坡給剷平了,而且好像還沒有罷休的意思,泥濘不堪的廣場上堆滿了磚瓦和鋼筋,看樣子,他們正摩拳擦掌地準備好好乾上一番哩!
我實在是給他們嚇壞了,是什麼人讓他們這樣做的呢?是什麼人準他們這樣做的呢?以前那樣幽靜美麗的小火車站到哪裡去了呢?再這樣繼續下去的話,阿里山和臺北火車站前又有什麼不一樣了呢?大家又何必老遠地跑到這山上來,呼吸著柴油車尾的濃煙,搶著買一些尼龍制的山地服裝,趕著寄一些在衡陽路和重慶南路上都可以買得到的風景明信片呢?
我那樣懷念著的風景,到底還有沒有呢?我心裡實在很害怕,害怕給他們搶走了我僅有的那些記憶,那些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