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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一樣,整塊木板有著一層無法形容的美麗光澤。
〃這是在哪裡找到的調色盤?〃我問學生。
她有點含羞地微笑了:
〃這是我爸爸的,我爸爸年輕時用的。〃
〃他現在還畫嗎?〃
〃不啦!早就不畫啦!我爸爸現在在開電器行。可是我考取了美術科,他比誰都高興,這塊調色盤是他找了出來給我的。〃
年輕的父親在用著這塊調色盤時,曾有過多少年輕的熱情和年輕的希望?而在隔了二十到三十年後,在塵封的角落裡找到它,把它交到想學畫的小女兒的手上時,又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呢?是一種補償的快樂?還是一種再生的希望呢?
在陰暗的畫室裡,手上拿著這塊調色盤,我心中有著很強烈的感動,別人是怎樣地把女兒託付到我們手中的啊!他們用著多謙卑與多熱切的態度,希望我們能夠,請求我們能夠,使他們的子女進入一種境界,達到一種要求,實現了一個從幾十年前便開始盼望著的幻夢與理想。我肩頭負著的是怎樣的一副重擔!而我,我盡了力嗎?我真的可以問心無愧嗎?
我開始覺得苦悶了。
哭泣的女孩
我們這個社會常常喜歡苛責於人,我也不例外。
有一天,取道高速公路北上,在經過楊梅收費站的時候,車子在站前大排長龍,老遠老遠地就要停了下來,然後再慢慢地一輛車一輛車地捱過去。
那是個傍晚,我原來並沒有什麼急事,可是周圍的氣氛卻影響了我。有不斷按喇叭的,有開了窗戶伸出頭來大聲咒罵的,有頻頻看錶又搖頭嘆氣的,使我也禁不住在心裡南咕起來了!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怎麼有這麼笨的人!〃
看得出來我們這一條車道的車移動得特別慢,似乎是收費小姐的動作有問題,更增加了等待的人的火氣。
好不容易,輪到我了。我伸出左手去繳費,然後也朝收費間裡望過去,想看一看這麼笨的人到底長個什麼模樣?
那女孩長著一張很清秀的臉,可是這張臉上卻掛著兩串不斷往下滴落的眼淚,紅潤的嘴唇咬得很緊,好象想要停止哭泣,卻又忍不住委屈地抽噎。手上沒一刻閒著,找錢給票地忙得團團轉,她把票拿給我時,一滴眼淚正滴落在我的手上。
我心裡很難過,想對她說一兩句安慰的話,可是她已經很快地縮排去了,又在準備下一輛車的票和零錢。我只好發動車子,從反光鏡裡,仍然能看到她小小的身影在開了燈的收費站上晃來晃去,重複著那同樣的動作。
她也許是一個生手,她也許今天有點不舒服,也許,這一切根本不是她的錯。可是,仗著我們人多,我們就理直氣壯地咒罵起她來,其實,我們不過多等了幾分鐘而已,哪又會真的耽誤了什麼事呢?
一個十八、九歲剛出家門的女孩,在有些父母的眼裡還是需要時時照顧、處處呵護的年齡,竟然知道必須要硬挺著,流著淚也要把她的工作做下去,真讓人想起來也心疼。可是,我和那一群人在那天傍晚給了她多麼殘忍的一種待遇啊!
我一直很想再找到她,向她說一聲:〃對不起!〃
夜校生
在傍晚下課回家的時候,常會經過光復中學和治平中學的校門口。有時候,正碰上夜間部的學生上學,在十字路口,車輛會被維持交通的同學擋住,正好可以仔細地端詳他們。
誰說這一代的青年是失落的一代?在我眼前有那麼多可愛可敬的孩子們,不知道從四面八方什麼地方走過來的,馬路上都是他們!穿著乾淨整齊的校服,帶著安靜快樂的笑容。和日間部的學生有些不一樣的是,頭髮留得都比較長,臉上的神情也顯得老成些,而且,他們好象都很喜歡身上的那套制服,似乎那套制服是一種希望,一種象徵和一種自豪。
他們實在足以自豪,在一天工作的勞累之後,還能從各個地方搭車過來,不懈不休,高高興興地走來上課,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
有一次,在保養廠修車,一個滿身油汙的年輕工人,看見我車內載了油畫,於是從印象派談起,談到中西繪畫的異同,整個修車的過程,我們都談得極為投機。原來他白天在修車廠工作,晚上在工專讀書。假日還拜師學國畫、書法和日文。他向我說出他的學歷時,又高興又有一點臉紅,好純樸的一個青年!
在全省各地,有好多這樣的青年,他們的家境顯然不十分好,他們的工作環境也不一定理想,在夜校裡的成績可能也並不很好,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