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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事件過程中,他和我都竭力做到在彼此相處中表現得像個文明人。我一輩子都崇尚文明的行為舉止,但只有這一次,我不能否認這次的經歷給我留下了自己行為舉止非常糟糕的記憶。
我第一個行動是去見那些囚犯。我把囚禁那些人的軍營會堂大門開啟,裡面沖天的臭氣令人反胃,我讓門大敞著。“把他們帶出這個地方!”我朝一個裸著上身計程車兵叫喊,他正站在那裡看著囚犯們喝粥。囚犯們從昏暗的囚室裡冷漠地回看著我們。“趕快進去把房間徹底弄乾淨!”我喊道。“每個地方都得徹底打掃乾淨!肥皂!水!每個地方都得和以前一樣乾淨!”士兵們即刻遵命行動;但是我為什麼衝著他們發火呢?他們肯定要這樣問。白天的光線照射在囚犯們身上,一個個身上都血肉模糊,他們伸出手擋著自己的眼睛。其中一個婦女需要救護,她一直在發抖,像是個老嫗,其實她很年輕。有些人病得非常厲害,站都站不起來。
我最後一次看見他們是五天以前(如果我可以把自己勉強投向他們的茫然目光稱作看見的話)。在這五天裡他們的情形我一無所知。現在他們被衛兵趕到院子裡,在一個角落裡絕望地擠成一堆,遊牧部落的人和捕魚人都混在一起,疾病加上飢餓,使他們心驚膽戰、瀕臨崩潰。如果這令人費解的世界歷史的一章能夠馬上終結,如果這些醜陋的人們能夠從地球表面消失掉,那麼我們一定能夠有一個新的開端,把帝國建立在一個不再有不公正、不再有痛苦的地方,那就是最好不過的事了。其實把他們驅趕回沙漠不必費多大氣力(先給他們一些吃的,也許就更容易辦到了),讓他們挖一個坑,用他們最後一點力氣挖掘,挖到他們所有的人都能躺進去那麼大(這個坑就是為他們而挖),就把他們永遠永遠地埋葬在那裡,然後回到充滿新思維和新設想的安全的鎮上。但這不是我的方式。帝國的那些新人都是些崇尚新開端、新章節、新文字的人;我卻總是用老的案例來維護自己的工作方式,只希望在事情結束之前能夠讓我明白為此大費周折也算值得。所以我還是行使這些過時的行政律法和命令,下令餵飽這些囚犯,又把醫生叫來,叫他盡其可能減輕這些人的病痛,使軍營復歸軍營,使這些人能儘早也儘可能地恢復以前的生活狀態。
① 報喪女妖(banshee),一譯“狺女”,蘇格蘭凱爾特民間傳說中的女妖,據說夜間聽見其哀號慟哭者,家裡將會死人。
② 嗎哪(manna),基督教《聖經》中所說古代以色列人經過曠野時獲得的神賜食物。
第二章第二章(1)
她跪在離軍營大門幾步遠的圍牆陰影裡,披裹著一件比自己身量要大不少的外套,一頂皮帽底朝天地擱在她跟前的地上。她有兩道筆直漆黑的眉毛,野蠻人特有的光滑的黑髮。一個蠻族女人在鎮上能乞討到什麼呢?那帽子裡只有寥寥幾個小錢。
我一天裡兩次經過她的身邊。每次她都像看陌生人似的看我,直瞪瞪地看著前方直到我走近她,才慢慢地把頭從我這個方向轉開去。第二次經過時,我在她的帽子裡扔了一個硬幣。“天晚了,呆在外面太冷,”我說。她點點頭。太陽隱到一片烏雲後面去了;北面刮來的風預示著要下雪;廣場上空空如也;我走過那裡。
第二天她不在那兒。我向看門人打聽:“有個女人昨天一整天坐在那兒乞討。她從什麼地方來的?”那女人是個瞎子,他回答。她是上校帶回來的野蠻人當中的一個。別人遣返時,她被拉在這裡了。
幾天後,我看見她正穿過廣場,拄著雙柺,走得很慢,羊皮外套拖曳在身後的塵土中。我叫人把她帶進我的房間裡。她支著柺杖站在我面前。“脫下帽子,”我說。帶她進來計程車兵給她摘下了帽子。就是那個乞討的姑娘,同樣覆蓋在前額的黑髮劉海,同樣寬大的嘴巴,黑色的眼睛穿過我的目光。
“他們告訴我你是個盲人。”
“我能看得見,”她說。她的眼睛從我臉上挪開,直瞪瞪地看著我腦後右邊的某個地方。
“你從哪裡來?”我下意識地往自己肩後瞅去:她瞪眼看的是空無一物的牆壁。可她的凝視卻堅執滯重。雖說早已知道答案,我還是重複了我的問題。她以沉默作答。
我打發走士兵。我們兩人單獨在一起。
“我知道你是誰,”我說。“你坐下好嗎?”我拿著她的柺杖,幫她坐到一張凳子上。她外套下面穿著一條寬大的粗麻布襯褲,襯褲塞在笨重的靴筒裡。身上有一股菸草味、髒衣服的黴味和魚腥氣。她兩隻手粗硬起繭。
“你靠乞討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