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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嘩啦啦地搖晃著軍營大院的門。“難道你沒看出是誰在這裡嗎?我剛去外面逛了一趟,現在讓我進去!”
有個傢伙一陣風地跑了過來:昏暗的光線下,我和他透過柵條對視著:這就是那個看守我的衛兵。“給我放安靜點!”他從牙齒縫裡迸出聲說,用力拉開門閂。他身後一陣嘁嘁嚓嚓的聲音,一些人向這邊聚攏來。
他掐著我的手腕把我拖過院子。“這是誰?”有人驚呼。我差點要回答這問話,想要掏出鑰匙揮舞一番,忽然又想這行為可能有點魯莽。於是便等在囚室門口讓守衛開門把我推進去,一進來我即關上門。黑暗中他的聲音透著一副忐忑不安的怒氣:“聽著,你要是跟任何人說起這回的事兒我就會叫你吃不了兜著走!明白嗎?我會叫你付出代價的!你什麼也不準說!要是有人問起昨晚的事兒,就說我讓你出去走走,去鍛鍊身體,不準多嘴。明白嗎?”
我掰開他的手指抽出身子。“你得明白我可以輕而易舉地跑出去到野蠻人那裡找到庇護,”我悄悄地說,“你知道我為什麼回來嗎?就因為可憐你是個普通士兵,你不過執行命令罷了。好好想想吧。”他又抓住我的手腕,我又一次掙開。“好好想想我為什麼要回來,如果我不回來你會有什麼結果。你可沒法得到那些藍制服的同情和諒解,我肯定你明白這一點。想想我要是再跑掉你會怎麼樣。”現在輪到我抓住他的手了。“可你先別煩惱,我不會說出去的:去隨便編一個你喜歡的故事吧,我都會附和你說的。我知道你怕什麼。”一時僵在那兒,沉默著。“你明白我最需要的是什麼嗎?”我說,“我要吃的喝的。我真是餓了,一整天都沒吃東西。”
於是一切照舊。荒謬透頂的監禁一如既往。我仰面躺臥看著頭上的一方光線日復一日慢慢變得熾烈又變得黯淡。聆聽遠處瓦匠砌磚的聲音,鐵匠打鐵的聲音傳過牆來。我吃、喝,和其他人一樣——等待。
* *
第一次從遠處傳來火槍的聲音時,輕微得像是兒童玩具手槍。然後聲音近了一些,響起排槍的回擊聲,是從堞牆那兒射出的。一陣登登登的腳步聲穿過軍營大院。“野蠻人!”有人叫喊起來,但我覺得他肯定弄錯了。嘈雜聲中警鈴大作。
我跪在那兒把耳朵貼在門上想聽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廣場上的嘈雜聲從喧譁變成一片叫囂,分不出一個單獨的聲調。這會兒肯定是傾城而出歡迎那數千個欣喜歸來計程車兵。連射火槍還在噼啪作響。接著喧囂的音調變成興奮的歡呼。間或有模糊的軍號聲冒出來。
我實在忍不住了。我還有什麼好怕的?我開啟了門。明晃晃的亮光裡我不得不眯起眼睛用手遮在額頭上。我穿過院子走出大門,走進後排的人群裡。歡呼的囂浪和排槍射擊還在持續。我身邊一個穿黑衣服的老婦人拽過我的胳膊撐起身子踮著腳朝前張望。“你能看見嗎?”她問。“是的,我能看見騎在馬上的人。”我跟她說,但她沒在聽。
我可以看見長長的馬隊迤邐而來。他們舉著旗幟穿過城門來到廣場中央,他們在那裡下了馬。廣場上揚起大團的塵土,但我看見他們在微笑在大笑:其中一個人揮臂做了個勝利的手勢,另一個舞動著一大把鮮花。他們慢慢向前推進,人群簇擁著他們,伸手去觸控他們,向他們拋擲花束,欣喜地拍著他們的腦袋,一邊自己又陶醉地轉著圈兒。孩子們從我面前溜過去,一貓腰鑽入人們胯下,又在靠近今日主角們的地方冒出來。堞牆那兒槍彈連發齊射,響一陣就伴隨著人群的一陣歡呼。
又過來一隊騎馬的軍士。前面領騎的是一個神情肅然的年輕下士,他高擎鑲著金絲絨的綠色營旗,穿過擁擠的人群向廣場遠端行進,然後又繞場一週,歡呼聲一觸到他們身上就冷靜下來了。一聲呼喝一傳十十傳百:“野蠻人!”
掌旗兵後面跟著一個護衛,揮舞著槍械給隊伍開路。他身後是一個牽著繩索的騎兵:繩子繫著一個個被拴著脖子的人——足有一隊人,一隊野蠻人,裸著髒臭的身子,一個個都用手捂著腮幫子,這副怪樣子好像他們都犯了牙疼。我對這姿勢頗感疑惑,踮起腳尖隔著士兵的身軀望過去,鐵絲的一道閃亮使我一下明白過來。一根環形鐵絲從各人手掌穿過,又穿透他們臉頰上打出的小孔。“這樣他們就像羔羊一樣順從。”我想起一個曾見過這種把戲計程車兵跟我說的話:“叫他們什麼念頭也沒有隻能乖乖的。”我心裡泛起一陣噁心。我本不應該離開囚室跑到這兒來。
有兩個人過來了,我急忙背過身以避免和隊伍後面兩個騎馬押解的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