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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又重新搬回了高升第六客棧。
一早,張煥和往常一樣睜開了眼睛,他卻嚇了一跳,窗紙上早已是白亮亮的一片,‘糟了!怎麼會睡過頭了。’
他慌慌張張披上衣服,套了鞋上前掀起窗子,不由又驚又喜,天雖然亮了,但下了一夜的雪,房上、地上足足積了半尺厚,太陽已經出來,溫暖的陽光灑在鬆鬆軟軟的雪上,映照出瑰麗的淡紫色。
外面已十分熱鬧,遠處不斷有爆竹聲響起,孩子們歡快地從街頭跑過,留下一路笑聲,隨即又傳來一陣馬車的軲轆聲,這是一個祥和而充滿生機的早晨。
張煥按奈不住心中的喜悅,他戴上一頂軟幞頭便快步走出客棧,平康坊是長安所有坊中人口最多,服務業最繁華的一坊,僅張煥所住的這條街上,大大小小的客棧就有上百家,住滿了進京趕考計程車子和萬里迢迢從西域趕來的胡商。
大街上人來人往,男女老幼都有,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自信而滿足的笑容。
“打年糕嘍!”幾個小孩又蹦又跳地從張煥面前跑過,十幾步外,兩個壯漢抬出一個約丈許長的大木槽,在他們後面,幾個年輕人肩扛木錘,拎著幾個熱氣騰騰的大木桶。
張煥在太原做過,頗有技術,他上前笑了笑,要過一柄木錘。
大木桶裡是剛剛蒸熟的米飯,四分糯米、六分飯米,眾人七手八腳將雪白的米飯倒進木槽裡,“開始吧!”一個老者下令,張煥和其他幾人皆掄起木錘有節奏地在木槽裡砸起來。
‘砰!砰!’此起彼伏的木錘聲,米飯逐漸被砸熔,木錘不斷將粘粘的飯泥拉起,又猛地砸下去,這是過年特有的風俗,將米飯搗成泥,婦女們又用各種模子將泥做成大大小小的年糕,放在水中儲存起來,這種年糕最早是用來祭祖,後來便成為家家戶戶過新年必須準備的食物。
張煥砸了一刻鐘,頭上已微微出汗,他笑著將木錘遞給了另一個急不可耐的年輕人,退了出來。
他擦了擦汗,耳邊卻忽然聽見了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大叔,請問高升第六客棧在哪裡?”
“平平!”張煥驚訝得幾乎合不攏嘴,可不是!前面一個穿著豔麗榴裙的年輕女子不就是林平平嗎?她怎麼會來?
從前天天都見到這個丫頭,只覺得她讓自己頭大,可此時見到她,卻又發現她竟是這般親切,張煥偷偷走到她身後,忽然低聲笑道:“你可是來找張十八?”
“是呀!你怎麼知道?”林平平一回頭,猛地發現自己身後就是張煥,她高興得大叫一聲,雙手摟住他脖子,激動得又蹦又跳,讓旁邊所有的路人都瞠目結舌,隨即掩口笑走。
“好了!好了!”張煥忍住笑拉下她的手臂,“這麼久不見,還以為你會長大點,沒想到還是個野丫頭。”
不過才一個多月不見,她確實長漂亮了一點,嚴格的說模樣依舊平平,只是梳了一個時下頗為流行的雲鬢,一絡青絲貼在臉上,顯出幾分嫵媚,比她從前扎兩個毛刺刺的沖天揪確實好看許多。
張煥眼一瞥,見她腰間掛了個亮閃閃的小銅鏡,這也是新年流行,幾乎每個女孩都掛一個,他不由笑道:“你的平底鍋到那裡去了?”
話出口,張煥才想起她已給了自己,他摸了摸後腦勺笑道:“我忘了,你的平底鍋是送給我了,咦!我倒把它放到哪裡去了?”
平平著急起來,她忙道:“你快想想!把它放哪裡去了?”
“啊!想起來了,我把它賣了換酒喝了。”張煥見她要急得哭出來,不由哈哈大笑,手一張,一隻小小的銀製平底鍋出現在他手掌心上。
平平頓時鬆了口氣,她見張煥將自己送他的平底鍋隨身帶著,心中十分歡喜。
“張十八,我姐姐呢?”
林平平這才想起忘了告訴他自己進京的目的,急忙解釋道:“我進京是來看姐姐的,你可別多心!”
張煥笑著敲了敲她的頭,“我知道!你是來看巧巧的,而不是來找什麼張十八。”
平平不好意思地低頭笑了笑,這時,一群小孩各拿著一支糖人從他們面前跑過,平平的眼光又走了神,她望著那些捏得栩栩如生的小糖人,眼中不由流露出羨慕之色。
張煥見她童心依舊,不覺搖搖頭嘆氣道:“過兩天,我帶你去逛逛夜市,想要什麼就買什麼。”
說著,他左右看了一下,不禁詫異地問道:“你的行李呢?難道你就是這樣空手空腳走來的不成?”
“呀!我忘記說了。”平平慌慌張張道:“是三叔送我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