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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管白的艙房,關上艙門,李靜自言自語般地道:“今天真是莫名其妙的倒黴,有一個大叔管事欺負我還不夠,現在又來了個頭腦發熱、嘴巴惡毒、骨頭死硬的少東家。夢想中的自由美好的海上生活,在哪裡呀?”
注:①吉蘭丹,古國名,位於馬來西亞馬來半島東海岸。
所謂愛情
那件事後來,蘇暢還是跟李靜道了歉,在蘇長山的命令下。
不是李靜自己覺得委屈去蘇長山那裡打了小報告,是蘇暢自己情緒失控在蘇長山面前說了李靜不雅的壞話,被蘇長山打了耳光,還被他命令著跟李靜道了歉。
那已經是那件事發生三天之後了,李靜自己,本來已經忘了。聽到蘇暢滿含憤怒的道歉話語,李靜下意識地問道:“你做了什麼需要向本少爺道歉的事嗎?”
蘇暢握了握拳頭,對比自己矮五寸的李靜低頭道:“前日言語上冒犯了你,我向你道歉。”
李靜把手放在下巴上道:“那件事,我點了|穴道,已經過去了。不過,沒想到你居然是一個這麼能委屈自己的人呀?比起委屈你自己向我道歉來,在我在船上的這段時間,你不要挾怨報復於我我就感激不盡了。還有,”李靜湊到蘇暢耳邊道:“對船醫大哥,我只是單純欣賞,他那種臉型,不是我心動的型別。所以,你放心,我不會跟你爭他的。”
這是李靜用自己的方式,花了十八個時辰,想出來的蘇暢討厭她的原因——把她當作了情敵。
蘇暢推開李靜道:“你胡說什麼?我對白叔怎麼會有非分之想?”他那張被曬成古銅色的臉頰,泛著燒鐵的灼紅。
李靜把食指放在唇邊比了一下,示意他別讓別人聽到。然後,墊腳拍了拍蘇暢的肩正色對他道:“性取向這種事是天生的,喜歡同性更勝異性的狀況,不僅人類裡面有,動物裡面也有。雖然是少數,但也是自然界中很正常的存在,所以,你不用為自己喜歡同性這件事而煩惱。愛情是自由的,不分性別種族和年齡的,加油。”
說完,李靜手在蘇暢眼前晃了晃,見他沒什麼反應,就留下他一個人在甲板的角落裡吹海風,自己回了船艙。
蘇暢在海邊吹了兩炷香時間的海風,才恍然明白過來——李靜,居然是在鼓勵他。鼓勵他做背德違倫的事,而且,還把那種事說成了理所當然。而且,似乎是超出他理解的理所當然。
當天,晚飯過後,蘇暢又把李靜拉到了甲板上。
被蘇暢用沉默的虎視眈眈的眼神盯了一盞茶的時間,李靜率先受不住眼睛酸澀,眨眼開口道:“如果你不說話的話,我就回去了。大叔師傅還等著我給他端洗腳水呢。”
蘇暢拉住李靜道:“之前你說的,很正常,是指什麼?”
李靜握拳忍了忍,才忍住把蘇暢掀翻在地的衝動,伸手拿開他握住她的手。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什麼字面上的意思,‘愛情’、‘自由’指什麼?”
“愛情,就是拉丁語的amor,按照西方的說法,是義大利詩人但丁發明了愛情。也就是,他的《神曲》第一次定義了愛情這種情緒。解釋到這裡,你聽懂了吧?”李靜因為有了顯露自己學問的機會,一時頭腦發熱,忘了但丁(1265…1321)的時代要比她生活的北宋晚了兩百多年。
“完全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明白嗎?啊,可能是翻譯的問題吧。我記得《神曲》好像又叫《神聖喜劇》來著,記不清了。本來以為你在海上長大的,舉西方的容易明白一些,那換個說法。愛情,大概就是《詩經·關雎》所描繪的那種感情,《鄭風》裡邊好像也有很多愛情詩。”作為一個只在作品裡看過愛情的人,李靜自然是沒有辦法用切身感受向蘇暢解釋愛情。
“你當我是傻子嗎?根據《毛詩序》的解釋,《關雎》是讚美后妃之德的;子曰:鄭風淫。難道你以為我是商人就一定會去讀那些粗俗□的詩篇嗎?”夜色中,蘇暢泛紅的臉色並不是特別扎眼。
“本來沒有把你當傻子,不過,聽你說了那些話,真的把你當傻子了。”這句話,尤是反應弧比別人長的李靜,也沒有當著蘇暢面說出來,她咳了兩聲問道:“你的學問是誰教的?”
“識字和算學都是魚管事教的,作詩填詞跟白叔學的。魚管事曾經中過秀才,白叔曾經中過二等進士。你別以為我們船上的人都是目不識丁的。”
李靜與蘇暢拉開一段距離道:“我問你一件事,你聽了能不生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