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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頃,李桂姐出來,家常挽著一窩絲杭州攢,金縷絲釵,翠梅花鈿兒,珠子箍兒,金籠墜子,上穿白綾對襟襖兒,下著紅羅裙子,打扮的粉妝玉琢,望下道了萬福,與桂卿一邊一個打橫坐下。須臾,泡出茶來,桂卿、桂姐每人遞了一盞,陪著吃畢。保兒就來打抹春臺,才待收拾擺放案酒,忽見簾子外探頭舒腦,有幾個穿襤縷衣者──謂之架兒,進來跪下,手裡拿著三四升瓜子兒:“大節間,孝順大老爹。”西門慶只認頭一個叫於春兒,問:“你們那幾個在這裡?”於春道:“還有段綿紗、青聶鉞,在外邊伺候。”段綿紗進來,看見應伯爵在裡,說道:“應爹也在這裡。”連忙磕了頭。西門慶吩咐收了他瓜子兒,開啟銀包兒,捏一兩一塊銀子掠在地下。於春兒接了,和眾人扒在地下磕了個頭,說道:“謝爹賞賜。”往外飛跑。有《朝天子》單道架兒行藏:
這家子打和,那家子撮合。他的本分少,虛頭大,一些兒不巧又騰挪,繞院裡都踅過。席面上幫閒,把牙兒閒嗑。攘一回才散夥,賺錢又不多。歪廝纏怎麼?他在虎口裡求津唾。
西門慶打發架兒出門,安排酒上來吃。桂姐滿泛金盃,雙垂紅袖,餚烹異品,果獻時新,倚翠偎紅,花濃酒豔。酒過兩巡,桂卿、桂姐一個彈箏,一個琵琶,兩個彈著唱了一套《霽景融和》。正唱在熱鬧處,見三個穿青衣黃板鞭者──謂之圓社,手裡捧著一隻燒鵝,提著兩瓶老酒,大節間來孝順大官人,向前打了半跪。西門慶平昔認的,一個喚白禿子,一個喚小張閒,一個是羅回子,因說道:“你們且外邊候候,待俺們吃過酒,踢三跑。”於是向桌子上拾了四盤嗄飯、一大壺酒、一碟點心,打發眾圓社吃了,整理氣毬伺候。西門慶吃了一回酒,出來外面院子裡,先踢了一跑。次教桂姐上來,與兩個圓社踢。一個揸頭,一個對障,勾踢拐打之間,無不假喝彩奉承。就有些不到處,都快取過去了。反來向西門慶面前討賞錢,說:“桂姐的行頭,就數一數二的,強如二條巷董官女兒數十倍。”當下桂姐踢了兩跑下來,使的塵生眉畔,汗溼腮邊,氣喘吁吁,腰肢睏乏。袖中取出春扇兒搖涼,與西門慶攜手,看桂卿與謝希大、張小閒踢行頭。白禿子、羅回子在旁虛撮腳兒等漏,往來拾毛。亦有《朝天子》一詞,單表這踢圓的始末:
在家中也閒,到處刮涎,生理全不幹,氣毬兒不離在身邊,每日街頭站。窮的又不趨,富貴他偏羨。從早晨只到晚,不得甚飽餐。轉不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