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糹路]綢對衿襖兒,軟黃裙子;頭上戴著貂鼠臥兔兒,金滿池嬌分心,越顯出他:
粉妝玉琢銀盆臉,蟬髻鴉鬟楚岫雲。
那西門慶如何不愛?連忙與月娘深深作了個揖,說道:“我西門慶一時昏昧,不聽你之良言,辜負你之好意。正是有眼不識荊山玉,拿著頑石一樣看。過後方知君子,千萬饒恕我則個。”月娘道:“我又不是你那心上的人兒,凡是投不著你的機會,有甚良言勸你?隨我在這屋裡自生自活,你休要理他。我這屋裡也難安放你,趁早與我出去,我不著丫頭攆你。”西門慶道:“我今日平白惹一肚子氣,大雪裡來家,逕來告訴你。”月娘道:“惹氣不惹氣,休對我說。我不管你,望著管你的人去說。”西門慶見月娘臉兒不瞧,就摺疊腿裝矮子,跪在地下,殺雞扯脖,口裡姐姐長,姐姐短。月娘看不上,說道:“你真個恁涎臉涎皮的!我叫丫頭進來。”一面叫小玉。那西門慶見小玉進來,連忙立起來,無計支出他去,說道:“外邊下雪了,一張香桌兒還不收進來?”小玉道:“香桌兒頭裡已收進來了。”月娘忍不住笑道:“沒羞的貨,丫頭跟前也調個謊兒。”小玉出去,那西門慶又跪下央及。月娘道:“不看世人面上,一百年不理才好。”說畢,方才和他坐在一處,教玉簫捧茶與他吃。西門慶因他今日常家茶會,散後同邀伯爵到李家如何嚷鬧,告訴一遍:“如今賭了誓,再不踏院門了。”月娘道:“你踹不踹,不在於我。你拿響金白銀包著他,你不去,可知他另接了別個漢子?養漢老婆的營生,你拴住他身,拴不住他心。你長拿封皮封著他也怎的?”西門慶道:“你說的是。”於是打發丫鬟出去,脫衣上床,要與月娘求歡。月娘道:“教你上炕就撈食兒吃,今日只容你在我床上就夠了,要思想別的事,卻不能夠。”西門慶把那話露將出來,向月娘戲道:“都是你氣的他,中風不語了。大睜著眼兒,說不出話來。”月娘罵道:“好個汗邪的貨,教我有半個眼兒看的上!”西門慶不由分說,把月娘兩隻白生生腿扛在肩膀上,那話插入牝中,一任其鶯恣蝶採,[歹帶]雨尤雲,未肯即休。正是得多少:
海棠枝上鶯梭急,翡翠梁間燕語頻。
不覺到靈犀一點,美愛無加,麝蘭半吐,脂香滿唇。西門慶情極,低聲求月娘叫達達;月娘亦低聲睥幃睨枕,態有餘妍,口呼親親不絕。是夜,兩人雨意雲情,並頭交頸而睡。正是:
亂髩雙橫興已饒,情濃猶復厭通宵。晚來獨向妝臺立,淡淡春山不用描。
當夜夫妻交歡不題。卻表次日清晨,孟玉樓走到潘金蓮房中,未曾進門,先叫道:“六丫頭,起來了不曾?”春梅道:“俺娘才起來梳頭哩。三娘進屋裡坐。”玉樓進來,只見金蓮正在梳臺前整掠香雲。因說道:“我有椿事兒來告訴你,你知道不知?”金蓮道:“我在這背哈喇子,誰曉的!”因問:“甚麼事?”玉樓道:“他爹昨夜二更來家,走到上房裡,和吳家的好了,在他房裡歇了一夜。”金蓮道:“俺們何等勸著,他說一百年二百年,又怎的平白浪著,自家又好了?又沒人勸他!”玉樓道:“今早我才知道。俺大丫頭蘭香,在廚房內聽見小廝們說,昨日他爹同應二在院裡李桂兒家吃酒,看出淫婦的甚麼破綻,把淫婦門窗戶壁都打了。大雪裡著惱來家,進儀門,看見上房燒夜香,想必聽見些甚麼話兒,兩個才到一搭哩。硶死了。象他這等就沒的話說。若是別人,又不知怎的說浪!”金蓮接說道:“早是與人家做大老婆,還不知怎樣久慣牢成!一個燒夜香,只該默默禱祝,誰家一徑倡揚,使漢子知道了。又沒人勸,自家暗裡又和漢子好了。硬到底才好,乾淨假撇清!”玉樓道:“也不是假撇清,他有心也要和,只是不好說出來的。他說他是大老婆不下氣,到叫俺們做分上,怕俺們久後玷言玷語說他,敢說你兩口子話差,也虧俺們說和。如今你我休教他買了乖兒去。你快梳了頭,過去和李瓶兒說去。咱兩個每人出五錢銀子,叫李瓶兒拿出一兩來,原為他的事起。今日安排一席酒,一者與他兩個把一杯,二者當家兒只當賞雪,耍戲一日,有何不可?”金蓮道:“說的是。不知他爹今日有勾當沒有?”玉樓道:“大雪裡有甚勾當?我來時兩口子還不見動靜,上房門兒才開,小玉拿水進去了。”這金蓮慌忙梳畢頭,和玉樓同過李瓶兒這邊來。李瓶兒還睡著在床上,迎春說:“三娘、五娘來了。”玉樓、金蓮進來,說道:“李大姐,好自在。這咱時懶龍才伸腰兒。”金蓮說舒進手去被窩裡,摸見薰被的銀香球兒,道:“李大姐生了蛋了。”就掀開被,見他一身白肉。那李瓶兒連忙穿衣不迭。玉樓道:“五姐,休鬼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