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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我心裡不耐煩,不出來走跳,你們通不來傍個影兒。”伯爵向希大道:“何如?我說哥哥要說哩。”因對西門慶道:“哥,你怪的是。連咱自也不知道成日忙些什麼!自咱們這兩隻腳,還趕不上一張嘴哩。”西門慶因問道:“你這兩日在那裡來?”伯爵道:“昨日在院中李家瞧了個孩子兒,就是哥這邊二嫂子的侄女兒桂卿的妹子,叫做桂姐兒。幾時兒不見他,就出落的好不標緻了。到明日成人的時候,還不知怎的樣好哩!昨日他媽再三向我說:”二爹,千萬尋個好子弟梳籠他。‘敢怕明日還是哥的貨兒哩。“西門慶道:”有這等事!等咱空閒了去瞧瞧。“謝希大接過來道:”哥不信,委的生得十分顏色。“西門慶道:”昨日便在他家,前幾日卻在那裡去來?“伯爵道:”便是前日卜志道兄弟死了,咱在他家幫著亂了幾日,傳送他出門。他嫂子再三向我說,叫我拜上哥,承哥這裡送了香楮奠禮去,因他沒有寬轉地方兒,晚夕又沒甚好酒席,不好請哥坐的,甚是過不意去。“西門慶道:”便是我聞得他不好得沒多日子,就這等死了。我前日承他送我一把真金川扇兒,我正要拿甚答謝答謝,不想他又作了故人!“
謝希大便嘆了一口氣道:“咱會中兄弟十人,卻又少他一個了。”因向伯爵說:“出月初三日,又是會期,咱每少不得又要煩大官人這裡破費,兄弟們頑耍一日哩。”西門慶便道:“正是,我剛才正對房下說來,咱兄弟們似這等會來會去,無過只是吃酒頑耍,不著一個切實,倒不如尋一個寺院裡,寫上一個疏頭,結拜做了兄弟,到後日彼此扶持,有個傍靠。到那日,咱少不得要破些銀子,買辦三牲,眾兄弟也便隨多少各出些分資。不是我科派你們,這結拜的事,各人出些,也見些情分。”伯爵連忙道:“哥說的是。婆兒燒香當不的老子唸佛,各自要儘自的心。只是俺眾人們,老鼠尾巴生瘡兒──有膿也不多。”西門慶笑道:“怪狗才,誰要你多來!你說這話。”謝希大道:“結拜須得十個方好。如今卜志道兄弟沒了,卻教誰補?”西門慶沉吟了一回,說道:“咱這間壁花二哥,原是花太監侄兒,手裡肯使一股濫錢,常在院中走動。他家後邊院子與咱家只隔著一層壁兒,與我甚說得來,咱不如叫小廝邀他邀去。”應伯爵拍著手道:“敢就是在院中包著吳銀兒的花子虛麼?”西門慶道:“正是他!”伯爵笑道:“哥,快叫那個大官兒邀他去。與他往來了,咱到日後,敢又有一個酒碗兒。”西門慶笑道:“傻花子,你敢害饞癆痞哩,說著的是吃。”大家笑了一回。西門慶旋叫過玳安兒來說:“你到間壁花家去,對你花二爹說,如此這般:”俺爹到了出月初三日,要結拜十兄弟,敢叫我請二爹上會哩。‘看他怎的說,你就來回我話。你二爹若不在家,就對他二孃說罷。“玳安兒應諾去了。伯爵便道:”到那日還在哥這裡是,還在寺院裡好?“希大道:”咱這裡無過只兩個寺院,僧家便是永福寺,道家便是玉皇廟。這兩個去處,隨分那裡去罷。“西門慶道:”這結拜的事,不是僧家管的,那寺裡和尚,我又不熟,倒不如玉皇廟吳道官與我相熟,他那裡又寬展又幽靜。“伯爵接過來道:”哥說的是,敢是永福寺和尚倒和謝家嫂子相好,故要薦與他去的。“希大笑罵道:”老花子,一件正事,說說就放出屁來了。“
正說笑間,只見玳安兒轉來了,因對西門慶說道:“他二爹不在家,俺對他二孃說來。二孃聽了,好不歡喜,說道:”既是你西門爹攜帶你二爹做兄弟,那有個不來的。等來家我與他說,至期以定攛掇他來,多拜上爹。‘又與了小的兩件茶食來了。“西門慶對應、謝二人道:”自這花二哥,倒好個伶俐標緻娘子兒。“說畢,又拿一盞茶吃了,二人一齊起身道:”哥,別了罷,咱好去通知眾兄弟,糾他分資來。哥這裡先去與吳道官說聲。“西門慶道:”我知道了,我也不留你罷。“於是一齊送出大門來。應伯爵走了幾步,迴轉來道:”那日可要叫唱的?“西門慶道:”這也罷了,弟兄們說說笑笑,到有趣些。“說畢,伯爵舉手,和希大一路去了。
話休饒舌,捻指過了四五日,卻是十月初一日。西門慶早起,剛在月娘房裡坐的,只見一個才留頭的小廝兒,手裡拿著個描金退光拜匣,走將進來,向西門慶磕了一個頭兒,立起來站在旁邊說道:“俺是花家,俺爹多拜上西門爹。那日西門爹這邊叫大官兒請俺爹去,俺爹有事出門了,不曾當面領教的。聞得爹這邊是初三日上會,俺爹特使小的先送這些分資來,說爹這邊胡亂先用著,等明日爹這裡用過多少派開,該俺爹多少,再補過來便了。”西門慶拿起封袋一看,簽上寫著“分資一兩”,便道:“多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