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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應著此人身上。便請聞參謀來堂上同坐。
宋江道:“相公曾認得太尉宿元景麼?”聞煥章道:“他是在下同窗朋友,如今和聖上寸步不離。此人極是仁慈寬厚,待人接物,一團和氣。”宋江道:“實不瞞相公說:我等疑高太尉回京,必然不奏招安一節。宿太尉舊日在華州降香,曾與宋江有一面之識。今要使人去他那裡打個關節,求他添力,早晚於天子處題奏,共成此事。”聞參謀答道:“將軍既然如此,在下當修尺書奉去。”宋江大喜。隨即教取紙筆來,一面焚起好香,取出玄女課,望空祈禱,卜得個上上大吉之兆。隨即置酒,與戴宗、燕青送行。收拾金珠細軟之物,兩大籠子,書信隨身藏了,仍帶了開封府印信公文。兩個扮作公人,辭了頭領下山,渡過金沙灘,望東京進發。戴宗託著雨傘,背著個包裹。燕青把水火棍挑著籠子,拽扎起羅衫,腰繫著纏袋,腳下都是腿護膝,八搭麻鞋。於路免不得飢餐渴飲,夜住曉行。
不則一日,來到東京,不由順路入城,卻轉過萬壽門來。兩個到得城門邊,把門軍擋住。燕青放下籠子,打著鄉談說道:“你做甚麼擋我?”軍漢道:“殿帥府有鈞旨,梁山泊諸色人等,恐有夾帶入城,因此著仰各門,但有外鄉客人出入,好生盤詰。”燕青笑道:“你便是了事的公人,將著自家人,只管盤問。俺兩個從小在開封府勾當,這門下不知出入了幾萬遭,你顛倒只管盤問,梁山泊人,眼睜睜的都放他過去了。”便向身邊取出假公文,劈面丟將去道:“你看,這是開封府公文不是?”那監門官聽得喝道:“既是開封府公文,只管問他怎地?放他入去!”燕青一把抓了公文,揣在懷裡,挑起籠子便走。戴宗也冷笑了一聲。兩個逕奔開封府前來,尋個客店安歇了。
次日,燕青換領布衫穿了,將搭膊繫了腰,換頂頭巾,歪戴著,只做小閒模樣。籠內取了一帕子金珠,吩咐戴宗道:“哥哥,小弟今日去李師師家幹事,倘有些撅撒,哥哥自快回去。”吩咐戴宗了當,一直取路,逕奔李師師家來。到得門前看時,依舊曲檻雕欄,綠窗朱戶,比先時又修得好。燕青便揭起斑竹簾子,從側首邊轉將入來,早聞得異香馥郁。入到客位前,見週迴吊掛,名賢書畫;簷下放著三二十盆怪石蒼松;坐榻盡是雕花香楠木;坐褥盡鋪錦繡。燕青微微地咳嗽一聲,丫鬟出來見了,便傳報李媽媽出來。看見是燕青,吃了一驚,便道:“你如何又來此間?”燕青道:“請出娘子來,小人自有話說。”李媽媽道:“你前番連累我家,壞了房子。你有話便話。”燕青道:“須是娘子出來,方才說的。”李師師在簾子後聽了多時,轉將出來。燕青看時,別是一般風韻:但見容貌似海棠滋曉露,腰肢如楊柳嫋東風,渾如閬苑瓊姬,絕勝桂宮仙姐。當下李師師輕移蓮步,款蹙湘裙,走到客位裡面。燕青起身,把那帕子放在桌上,先拜了李媽媽四拜,後拜李行首兩拜。李師師謙讓道:“免禮!俺年紀幼小,難以受拜。”燕青拜罷,起身道:“前者驚恐,小人等安身無處。”李師師道:“你休瞞我,你當初說道是:”張閒,那兩個是山東客人。‘臨期鬧了一場,不是我巧言奏過官家,別的人時,卻不滿門遭禍!他留下詞中兩句,道是:“六六雁行連八九,只等金雞訊息。”我那時便自疑惑,正待要問,誰想駕到,後又鬧了這場,不曾問得。今喜汝來,且釋我心中之疑。你不要隱瞞,實對我說知;若不明言,絕無干休!“ 燕青道:”小人實訴衷曲,花魁娘子,休要吃驚!前番來的那個黑矮身材,為頭坐的,正是’呼保義‘宋江;第二位坐的白俊麵皮,三牙髭鬚那個,便是柴世宗嫡派子孫,’小旋風‘柴進;這公人打扮,立在面前的,便是’神行太保‘戴宗;門首和楊太尉廝打的,正是’黑旋風‘李逵;小人是北京大名府人氏,人都喚小人做’浪子‘燕青。當初俺哥哥來東京求見娘子,教小人詐作張閒,來宅上入肩。俺哥哥要見尊顏,非圖買笑迎歡,只是久聞娘子遭際今上,以此親自特來告訴衷曲,指望將替天行道,保國安民之心,上達天聽,早得招安,免致生靈受苦。若蒙如此,則娘子是梁山泊數萬人之恩主也!如今被奸臣當道,讒佞專權,閉塞賢路,下情不能上達,因此上來尋這條門路,不想驚嚇娘子。今俺哥哥無可拜送,有些少微物在此,萬望笑留。“燕青便開啟帕子,攤在桌上,都是金珠寶貝器皿。那虔婆愛的是財,一見便喜,忙叫婢子收拾過了,便請燕青進裡面小閣兒內坐地,安排好細食茶果,殷勤相待。原來李師師家,皇帝不時間來,因此上公子王孫,富豪子弟,誰敢來他家討茶吃!
且說當時鋪下盤饌酒果,李師師親自相待。燕青道:“小人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