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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那時方受招安,才有些氣度。”宋江道:“你們若如此說時,須壞了‘忠義’二字。”林沖道:“朝廷中貴官來時,有多少裝么,中間未必是好事。”關勝便道:“詔書上必然寫著些恐嚇的言語,來驚我們。”徐寧又道:“來的人必然是高太尉門下。”宋江道:“你們都休要疑心,且只顧安排接詔。”先令宋清,曹正準備筵席,委柴進都管提調,務要十分齊整,鋪設下太尉座次,列五色絹緞,堂上堂下,搭彩懸花。先使裴宣、蕭讓、呂方、郭盛預前下山,離二十里伏道迎接。水軍頭領準備大船傍岸。吳用傳令:“你們盡依我行,不如此行不得。”且說蕭讓引著三個隨行,帶引五六人,並無寸鐵,將著酒果,在二十里外迎接。陳太尉當日在途中,張幹辦,李虞候不乘馬匹,在馬前步行,背後從人,何只二三百,濟州的軍官約有十數騎,前面擺列導引人、馬。龍鳳擔內挑著御酒,騎馬的背著詔匣。濟州牢子,前後也有五六十人,都要去梁山泊內,指望覓個小富貴。蕭讓、裴宣、呂方、郭盛在半路上接著,都俯伏道傍迎接。那張幹辦便問道:“你那宋江大似誰?皇帝詔書到來,如何不親自來接?甚是欺君!——這夥本是該死的人,怎受得朝廷招安?請太尉回去。”蕭讓、裴宣、呂方、郭盛俯伏在地,請罪道:“自來朝廷不曾有詔到寨,未見真實。宋江與大小頭領都在金沙灘迎接,萬望太尉暫息雷霆之怒,只要與國家成全好事,恕免則個。”李虞候便道:“不成全好事,也不愁你這夥賊飛上天去了。”當時呂方,郭盛道:“是何言語!只如此輕看人!”蕭讓、裴宣只得懇請用些他捧去酒果,又不肯吃。眾人相隨來到水邊,梁山泊已擺著三隻戰船在彼,一隻裝載馬匹,一隻裝裴宣等一干人,一隻請太尉下船,並隨從一應人等,先把詔書御酒放在船頭上。那隻船正是“活閻羅”阮小七監督。
當日阮小七坐在船梢上,分撥二十餘個軍健棹船,一家帶一口腰刀。陳太尉初下船時,昂昂然傍若無人,坐在中間。阮小七招呼眾人,把船棹動,兩邊水手齊唱起歌來。李虞候便罵道:“村驢,貴人在此,全無忌憚!”那水手那裡睬他,只顧唱歌。李虞候拿起藤條,來打兩邊水手,眾人並無懼色。有幾個為頭的回話道:“我們自唱歌,幹你甚事。”李虞候道:“殺不盡的反賊,怎敢回我話?”便把藤條去打,兩邊水手都跳在水裡去了。阮小七在艄上說道:“直這般打我水手下水裡去了,這船如何得去?”只見上流頭兩隻快船下來接。原來阮小七預先積下兩艙水,見後頭來船相近,阮小七便去拔了欄子,叫一聲“船漏了!”水早滾上艙裡來,急叫救時,船裡有一尺多水。那兩隻船挈將攏來,眾人急救陳太尉過船去。各人把船隻顧搖開,那裡來顧御酒詔書?兩隻快船先行去了。
阮小七叫上水手來,舀了艙裡水,把展布都拭抹了,卻叫水手道:“你且掇一瓶御酒過來,我先嚐一嘗滋味。”一個水手便去擔中取一瓶酒出來,解了封頭,遞與阮小七。阮小七接過來,聞得噴鼻馨香,阮小七道:“只怕有毒,我且做個不著,先嚐些個。”也無碗瓢和瓶,便呷,一飲而盡。阮小七吃了一瓶道:“有些滋味。”一瓶那裡濟事,再取一瓶來,又一飲而盡。吃得口滑,一連吃了四瓶。阮小七道:“怎地好?”水手道:“船梢頭有一桶白酒在那裡。”阮小七道:“與我取舀水的瓢來,我都教你們到口。”將那六瓶御酒,都分與水手眾人吃了,卻裝上十瓶村醪水白酒,還把原封頭縛了,再放在龍鳳擔內,飛也似搖著船來,趕到金沙灘,卻好上岸。宋江等都在那裡迎接,香花燈燭,鳴金擂鼓,並山寨裡鼓樂,一齊都響,將御酒擺在桌子上,每一桌令四個人侍候;詔書也在一個桌子上供著。
陳太尉上岸,宋江等接著,納頭便拜。宋江道:“文面小吏,罪惡彌天,屈辱貴人到此,接待不及,望乞恕罪。”李虞候道:“太尉是朝廷大貴人大臣,來招安你們,非同小可!如何把這等漏船,差那不曉事的村賊乘駕,險些兒誤了大貴人性命!”宋江道:“我這裡有的是好船,怎敢把漏船來載貴人!”張幹辦道:“太尉衣襟上兀自溼了,你如何耍賴!”宋江背後五虎將緊隨定,不離左右,又有八驃騎將簇擁前後,見這李虞候,張幹辦在宋江面前指手劃腳,你來我去,都有心要殺這廝,只是礙著宋江一個,不敢下手。
當日宋江請太尉上山,開讀詔書,四五次讒請得上轎。牽過兩匹馬來,與張幹辦,李虞候騎。這兩個男女,不知身已多大,裝煞臭么,宋江央及得上馬行了,令眾人大吹大擂,迎上三關來。宋江等一百餘個頭領,都跟在後面,直迎至忠義堂前,一齊下馬,請太尉上堂,正面放著御酒詔匣,陳太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