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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正是天子駕幸龍符宮,須用早起五更去伺候。‘娘子聽了,便分付梅香道:”官人明日要起五更出去隨班;你們四更起來燒湯,安排點心。’時遷自付道:“眼見得樑上那個皮匣便是盛甲在裡面。我若趕半夜下手便好。倘若鬧起將來,明日出不得城,豈不誤了大事?——且捱到五更裡下手不遲。‘聽得徐寧夫妻兩口兒上床睡,兩個婭在房門外打鋪房裡桌上�點著碗燈。那五個人都睡著了。兩個梅香一日伏侍到晚,精神睏倦,打呼,時遷溜下來,去身邊取個蘆管兒,就窗欞眼裡,只一吹,把那碗燈早吹滅了。看看伏到四更左側,徐寧起來,便喚婭環起來燒湯。那兩個使女從睡夢裡起來,看房裡沒了燈,叫道:”呵呀!今夜怎的沒了燈!’徐寧道:“你不去後面討燈,等幾時?‘那個梅香開樓門下胡梯響。時遷聽得,從柱上只一溜,來到後門邊黑影裡伏了。聽得婭環正開後門出來便去開牆門,時遷潛入廚桌下。梅香討了燈火入來,又去關門,又來前燒火。這使女便也起來生炭火上樓去。多時,湯滾,捧麵湯上去,徐寧洗漱了,叫燙些熱酒上來。婭環安排肉食炊餅上去,徐寧吃罷,叫把飯與外面當值的吃。時遷聽得徐寧下來叫伴當吃了飯,背著包袱,拿了金槍出門。兩個梅香點著燈送徐寧出去。
時遷從廚桌下出來,便上樓去,從槁子邊直踅到樑上,卻把身軀伏了。兩個婭環又關閉了門戶,吹滅了燈火,上樓來,脫了衣裳,倒頭便睡。時遷聽得兩個梅香睡著了,在樑上把那蘆管兒指燈一吹,那燈又早滅了。時遷從樑上輕輕解了皮匣。正要下來,徐寧的娘子覺來,聽得響,叫梅香,道:“樑上甚麼響?‘時遷做老鼠叫。婭環道:”娘子不聽得是老鼠叫?因廝打,這般響。’時遷就便學老鼠廝打,溜將下來;悄悄地開了樓門,款款地背著皮匣,下得胡梯,從裡面直開到外面,來到班門口,已自有那隨班的人出門,四更便開了鎖。
時遷得了皮匣,從人隊裡,趁鬧出去了;一口氣奔出城外,到客店門前,此時天色未曉,敲開店門,去房裡取出行李,拴束做一擔兒挑了,計算還了房錢,出離店肆,投東便走;行到四十里外,方才去食店裡打火做些飯吃,只見一個人也撞將入來。時遷看時,不是別人,正是神行太保戴宗。見時遷已得了物,兩個暗暗說了幾句話。戴宗道:“我先將甲投山寨去;你與湯隆慢慢地來。‘時遷開啟皮匣,取出那副雁翎鎖子甲來,做一包袱包了;戴宗拴在身上,出了店門,作起’神行法,‘自投梁山泊去了。時遷卻把空皮匣子明明的拴在擔子上,吃了飯食,還了打火錢,挑上擔兒,出店門便走。到二十里路上,撞見湯隆,兩個便入酒店裡商量。湯隆道:”你只依我從這條路去。但過路上酒店,飯店,客店,門上若見有白粉圈兒,你便可就在那店裡買酒買肉吃;客店之中,就便安歇;特地把這皮匣子放在他眼睛頭,離此間一程外等我。’時遷依計去了。湯隆慢慢的吃了一回酒,投東京城裡來。
且說徐寧家裡,天明,兩個婭環起來,只見樓門也開了,下面中門大間都不開;慌忙家裡看時,一應物件都有。兩個婭環上樓來對娘子說道:“不知怎的,門戶都開了!不曾失了物件。‘娘子便道:”五更裡,聽得樑上響,你說是老鼠廝打;你且看那皮匣子沒甚事麼?’兩個婭環看了,只叫得苦:“皮子不知那裡去了!‘那娘子聽了,慌忙起來,道:”快央人去龍符宮裡報與官人知道,著他早來跟尋!’婭環急急尋人去龍符宮報徐寧;連央了三四替人,都回來說道:“金槍班直隨駕內苑去了,外面都是親軍護御守把,誰人能彀入去!直須等他自歸。‘徐寧娘子並兩個婭環如’熱鍋過上螞蟻,‘走頭無路,不茶不飯,慌忙做一團。
徐寧直到黃昏時候,方才卸了衣袍服色,著當值的背了,將著金槍,慢慢家來;到得班門口,鄰舍說道:“官人五更出去,卻被賊入閃將入來,單單隻把樑上那個皮匣子盜將去了!‘徐寧聽罷,只叫那連聲的苦,從丹田底下直滾出口角來。娘子道:”這賊正不知幾時閃在屋裡!’徐寧道:“別的都不打緊,這副雁翎甲乃是祖宗留傳四代之寶,不曾有失!花兒王太尉曾還我三萬貫錢,我不曾捨得賣與他。恐怕久後軍前陣後要用,生怕有些差池,因此拴在樑上。多少人要看我的,我只推沒了。今次聲張起來,枉惹他人恥笑!今失去,如之奈何!‘
徐寧一夜睡不著,思量道:“不知是甚麼人盜了去?也是曾知我這副甲的人!”娘子想道:“敢是夜來滅了燈時,那賊己躲在家裡了?必然是有人愛你的,將錢問你買不得,因此使這個高手賊來盜了去。你可央人慢慢緝訪出來,別作商議,且不要打草驚蛇。”徐寧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