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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疼。”眾人看時,只見鏊子一般紅腫起來。吳用道:“此疾非癰即疽;吾看方書,豆粉可以護心,毒氣不能侵犯。快覓此物,安排與哥哥吃。只是大軍所壓之地,急切無有醫人!”只見浪裡白條張順說道:“小弟舊在潯江時,因母得患背疾,百藥不能得治,後請建康府安道全,手到病除,自此小弟感他恩德,但得些銀兩,便著人送去請他。令見兄長如此病症,只除非是此人醫得。只是此去東途路遠,急速不能便到。為哥哥的事,只得星夜前去。”吳用道:“兄長夢晁天王所言,百日之災,只除江南地靈星可治,莫非正應此人?”宋江道:“兄弟,你若有這個人,快與我去,休辭生受;只以義氣為重,星夜去請此人,救我一命!”吳用叫取蒜金一百兩與醫人,再將二三十兩碎銀作盤纏,分付張順:“只今便行,好歹定要和他同來,切勿有誤。我今拔寨回山,和他山寨裡相會。兄弟是必作急快來!”
張順別了眾人,背上包裹,望前便去。且說軍師吳用傳令諸將:火速收軍,罷戰回山。車子上載宋江,只今連夜起發。大名府內,曾經我伏兵之計,只猜我又誘他,定是不敢來追。
一邊吳用退兵不題。卻說梁中書見報宋江兵又去了,正是不知何意。李成,聞達道:“吳用那廝詭計極多,只可堅守,不宜追趕。”
話分兩頭。且說張順要救宋江,連夜趲行,時值冬盡,無雨即雪,路上好生艱難。張順冒著風雪,捨命而行,獨自一個奔至揚子江邊,看那渡船時,並無一隻,張順只叫得苦。沒奈何,沿著江邊又走,只見敗葦裡面有些煙起,張順叫道:“梢公,快把渡船來載我!”只見蘆葦裡簌簌的響,走出一個人來,頭戴箬笠,身披蓑衣,問道:“客人要那裡去?”張順道:“我要渡江去建康府幹事至緊,多與你些船錢,渡我則個。”那梢公道:“載你不妨;只是今日晚了便過江去,也沒歇處。你只在我船裡歇了,到四更風靜雪止,我卻渡你過去,只要多出些船錢與我。”張順道:“也說得是。”便與梢公鑽入蘆葦裡來,見灘邊纜著一隻小船,蓬底下,一個瘦後生在那裡向火。梢公扶張順。下船,走入艙裡,把身上溼衣裳脫下來,叫那小後生就火上烘焙。張順自開啟衣包,取出綿被,和身一卷,倒在艙裡,叫梢公道:“這裡有酒賣麼?買些來吃也好。”梢公道:“酒卻沒買處,要飯便吃一碗。”張順再坐起來,吃了一碗飯,放倒頭睡。一來連日辛苦,二來十分託大,初更左側,不覺睡著。
那瘦生一頭雙手向著火盆,一頭把嘴努著張順,一頭口裡輕輕叫那梢公道:“大哥,你見麼?”梢公盤將來去頭邊只一捏,覺道是金帛之物,把手搖道:“你去把船放開,去江心裡下手不遲。”那後生推開蓬,跳上岸,解了纜,跳上船把竹篙點開,搭下櫓,咿咿呀呀地搖出江心裡來。梢公在船艙裡取纜船索,輕輕地把張順捆縛做一塊,便去船梢板底下取出板刀來。張順卻好覺來,雙手被縛,掙挫不得。梢公手拿板刀,按在他身上。張順告道:“好漢!你饒我性命,都把金子與你!”
梢公道:“金子也要,你的性命也要!”張順連聲叫道:“你只教我囫圇死,冤魂便不來纏你!”梢公道:“這個卻使得!”放下板刀,把張順撲通的丟下水去。
那梢公便去開啟包來看時,見了許多金銀,倒吃一嚇;把眉頭只一皺,便叫那瘦後生道:“五哥進來,和你說話。”那人鑽入艙裡來,被梢公一手揪住,一刀落得,砍得伶仃,推下水去。梢公打併了船中血跡,自搖船去了。
卻說張順是個水底伏得三五夜的人,一時被推下水,就江底咬斷索子,赴水過南岸時,見樹林中隱隱有些燈光;張順爬上岸,水淥淥地轉入林子裡,看時,卻是一個酒店,半夜裡起來做酒,破壁縫透出火來。張順叫開門時,見個老丈,納頭便拜。老丈道:“你莫不是江中被人劫了,跳水逃命的麼?”張順道:“實不相瞞老丈,小人從山東來,要去建康府幹事,晚來隔江覓船,不想撞著兩個歹人,把小子應有衣服金銀盡都劫了,竄入江中。小人卻會赴水,逃得性命。公公救度則個!”
老丈見說,領張順入後屋中,把個衲頭與他替下溼衣服來烘,燙些熱酒與他吃。老丈道:“漢子,你姓甚麼?山東人來這裡幹何事?”張順道:“小人姓張;建康府太醫是我兄弟,特來探望他。”老丈道:“你從山東來,曾經梁山泊道?”張順道:“正從那裡經過。”老丈道:“他山上宋頭領,不劫來往客人,又不殺人性命,只是替天行道?”張順道:“宋頭領專以忠義為主,不害良民,只怪濫官汙吏。”老丈道:“老漢聽得說:宋江這夥,端的仁義,只是救貧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