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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何濤親自帶領二十個眼明手快的公人逕去鄆城縣投下,著落本縣立等要捉晁保正並不知姓名六個正賊;就帶原解生辰綱的兩個虞候作眼拿人。一同何觀察領了一行人,去時不要大驚小怪,只恐怕走透了訊息。
星夜來到鄆城縣,先把一行公人並兩個虞候都藏在客店裡,只帶一兩個跟著來下公文,逕奔鄆城縣衙門前來。當下已牌坊時分,卻值知縣退了早衙。縣前靜悄悄地。何濤走去縣對門一個茶坊裡坐下吃茶相等,吃了一個泡茶,問茶博士道:“今日如何縣前恁地?”茶博士說道:“知縣相公早衙方散,一應公人和告狀的都去吃飯了,未來。”何濤又問道:“今日縣裡不知是那個押司直公日?”茶博士指著道:“今日直日的押司來也。”何濤看時,只見縣裡走出一個吏員來。
那人姓宋,名江,表字公明,排行第三。祖居鄆城縣宋家村人氏。為他面黑身矮,人都喚他做黑宋江;又且馳名大孝,為人仗義疏財,人皆稱他做孝義黑三郎。上有父親在堂,母親早喪;下有一個兄弟,喚做鐵扇子宋清,自和他父親宋太公在村中務農,守些田園過活。這宋江自在鄆城縣做押司,他刀筆精通,吏道純熟;更兼愛習槍棒,學得武藝多般。平生只好結識江湖上好漢;但有人來投奔他的,若高若低,無有不納,便留在莊士館穀,終日追陪,並無厭倦;若要起身,盡力資助。端的是揮金似士!人問他求錢物,亦不推託;且好做方便,每每排難解紛,只是周全人性命。時常散施棺材藥餌,濟人之急,扶人之困,因此,山東,河北聞名,都稱他做及時雨,卻把他比做天上下的及時雨一般,能救萬物。
當時宋江帶著一個伴當走將出縣前來。只見這何觀察富街迎住,叫道:“押司,此間請坐拜茶。”宋江見他以個公人打扮,慌忙答禮,道:“尊兄何處?”何濤道:“且請押司到茶坊裡面吃茶說話。”宋公明道:“謹領。”兩個人到茶坊裡坐定。伴當都叫去門前等候。宋江道:“不敢拜問尊兄高姓?”何濤答道“小人是濟州府緝捕使臣何濤的便是。不敢動問押司高姓大名?”宋江道:“賤眼不識觀察,少罪。小吏姓宋名江的便是。”何濤倒地便拜,說道:“久聞大名,無緣不曾拜識。”宋江道:“惶恐,觀察請上坐。”
何濤道:“小人安敢占上。”宋江道:“觀察是上司衙門的人,又是遠來之客。”兩個謙讓了一回,宋江便叫茶博士,將兩杯茶來。沒多時,茶到。兩個吃了茶。宋江道:“觀察到敝縣,不知上司有何公務?”何濤道:“實不相瞞,來貴縣有幾個要緊的人。”宋江道:“莫非賊情公事否?”何濤道:“有實封公文在此,敢煩押司作成。”宋江道:“觀察是上司差來該管的人,小吏怎敢怠慢。不知是甚麼賊情緊事?”何濤道:“押司是當案的人,便說也不妨。敝府管下黃泥岡上一夥賊人,共是八個,把蒙汗藥麻翻了北京大名府梁中書差遺送蔡太師的生辰綱軍健一十五人,劫去了十一擔金珠寶貝,計該十萬貫正贓。今捕得從賊一名白勝,指說七個正賊都在貴縣。這是太師府特差一個幹辦,在本府立等要這件公事,望押司早早維持!”宋江道:“休說太師處著落;便是觀察自齎公文來要,敢不捕送。只不知道白勝供指那七人名字?”何濤道:“不瞞押司說,是貴縣東溪村晁保正為首。更有六名從賊,不識姓名,煩乞用心。”
宋江聽罷,吃了一驚,肚裡尋思道:“晁蓋是我心腹。他如今犯了迷天大罪,我不救他時,捕獲將去,性命便休了。”心內自慌,卻答應道:“晁蓋這廝奸頑役戶,本縣內上下人沒一個不怪他。今番做出來了,好教他受!”何濤道:“相煩押司便行此事。”宋江道:“不妨,這事容易。甕中捉鱉,手到拿來。只是一件:這實封文須是觀察自己當廳投下,本官看了,便可施行發落,差人去捉。小吏如何敢私下擅開?這件公事非是小可,不當輕洩於人。”何濤道:“押司高見極明,相煩引進。”宋江道:“本官發放一早晨事務,倦怠了少歇。觀察略待一時,少刻坐廳時,小吏來請。”何濤道:“望押司千萬作成。”宋江道:“理之當然,休這等說話。小吏略到寒舍分撥了些家務便到,觀察少坐一坐。”何濤道:“押司尊便,小弟只在此專等。”
宋江起身,出得閣兒,分付茶博士道:“那官人要再用茶,一發我還茶錢。”離了茶坊,飛也似跑到下處,先分付伴當去叫直司在茶坊門前伺候,“若知縣坐堂時,便可去菜坊裡安撫那公人道”押司穩便,“叫他略待一待。”卻自槽上了馬,牽出後門外去;袖了鞭了,慌忙的跳上馬,慢慢地離了縣治;出得東門,打上兩鞭,那馬撥喇喇的望東溪村攛將去;沒半個時辰早到晁蓋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