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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分兩頭。一日將晚,宋江從縣裡出來,去對過茶房裡坐定吃茶。只見一個大漢,頭帶白范陽氈笠兒;身穿一領黑綠羅袍;下面腿護膝八搭麻鞋;腰裡跨著一口腰刀;揹著一個大包;走得汗雨通流,氣急喘促,把臉別轉著那縣裡。宋江見了這個大漢走得蹊蹺,慌忙起身趕出茶房來,跟著那漢走。約走了三二十步,那漢回過頭來,看了宋江,卻不認得。宋江見了這人,略有面熟,“莫不是那裡曾廝會來?”心中一時思量不起。那漢見宋江,看了一回,也有些認得;立住了腳,定眼看那宋江,又不敢問。宋江尋思道:“這個人好作怪!卻怎地只顧看我?”宋江亦不敢問他。只見那漢去路邊一個篦頭鋪裡問道:“大哥,前面那個押司是誰?”篦頭待詔應道:“這位是宋押司。”那漢提著朴刀,走到面前,唱個大喏,說道:“押司認得小弟麼?”宋江道:“足下有些面善。”那漢道:“可借一步說話。”宋江便和那漢入一條僻靜小巷。那漢道:“這個酒店裡好說話。”兩個上到酒樓,揀個僻靜閣兒裡坐下。那漢倚了朴刀,解下包裹,撇在桌子底下。
那漢撲翻身便拜。宋江慌忙答禮道:“不敢拜問足下高姓?”那人道:“大恩人如何忘了小弟?”宋江道:“兄長是誰?真個有些面熟。小人失忘了。”那漢道:“小弟便是晁保正莊上曾拜識尊顏、蒙恩救了性命的赤發鬼劉唐便是。”宋江聽了大驚,說道:“賢弟,你好大膽!早是沒做公的看見!險些惹出事來!”劉唐道:“感承大恩,不懼一死,特地來酬謝。”宋江道:“晁保正弟兄們近日如何?兄弟,誰教你來?”劉唐道:“晁頭領哥哥再三拜上大恩人。得蒙救了性命,宋萬,朱貴和俺弟兄七個,共是十一個頭領。見今山寨裡聚集得七八百人,糧食不計其數。因想兄長大恩,無可報答,特使劉唐齎一封書並黃金一百兩相謝押司,再去謝那朱都頭。”劉唐開啟包裹,取出書來,便遞與宋江。宋江看罷,便起褶子前襟,摸出招文袋。開啟包兒時,劉唐取金放在桌上。宋江那封書,就取了一條金子和這書包了,插在招文袋內,放下衣襟,便道∶“賢弟,將此金子依舊包了。”隨即便喚量酒的打酒來,叫大塊切一盤肉來,鋪下些菜蔬果子之類,叫量酒人篩酒與劉唐吃。
看看天色晚了,劉唐吃了酒,量酒人自下去。劉唐把桌子金子包開啟,要取出來。宋江慌忙攔住道:“賢弟,你聽我說。你們七個弟兄初到山寨,正要金銀使用;宋江家中頗有些過活,且放在你山寨裡,等宋江缺少盤纏時卻來取。今日非是宋江見外,於內已受了一條。朱仝那人也有些傢俬,不用送去。我自與他說知人情便了。賢弟,我不敢留你去家中住,倘或有人認得時,不是耍處。今夜月色必然明朗,你便可回山寨去,莫在此停閣。宋江再三申意眾頭領,不能前來慶賀,切乞恕罪。”
劉唐道:“哥哥大恩,無可報答,特令小弟送些人情與押司,微表孝順之心。保正哥哥今做頭領,學究軍師號令非昔日,小弟怎敢將回去?到山寨中必然受責。”
宋江道:“既是號令嚴明,我便寫一封回書,與你將去便了。”
劉唐苦苦相央,宋江那裡肯接,隨即取一幅紙來,借灑家筆硯,備細寫了一封回書與劉唐收在包內。
劉唐是個直性的人,見宋江如此推卻,想是不肯受了,便將金子依前包了。看看天色夜來,劉唐道:“既然兄長有了回書,小弟連夜便去。”宋江道:“賢弟,不及相留,以心相照。”劉唐又下了四拜。宋江教量酒人來道:“有此位官人留下白銀一兩在此,我明日卻自來算。”劉唐背上包裹,拿了朴刀,跟著宋江下樓來。離了酒樓,出到巷口,天色黃昏,是八月半天氣,月輪上來,宋江攜住劉唐的手,分付道:“兄弟保重,再不可來:此間做公的多,不是耍處。我更不遠送了,只此相別。”劉唐見月色明朗,開腳步,望西路便走,連夜回梁山泊來。
卻說宋江與劉唐別了,自慢慢走回下處來;一頭走,一面肚裡尋思道:“早是沒做公的看見!險些惹出一場大事來!”一頭想:“那晁蓋倒去落了草!直如此大弄!”轉不過兩個彎,只聽得背後有人叫一聲“押司,那裡去來?好兩日不見面!”宋江回頭看時,倒吃一惱。
不因這番,有分教∶宋江小膽翻為大膽,善心變噁心。
畢竟叫宋江的卻是何人,且聽下回分解。
第二十回 虔婆醉打唐牛兒 宋江怒殺閻婆惜
卻說宋江別了劉唐,乘著月色滿街,信步自回下處來,卻好遇著閻婆趕上前來叫道:“押司,多日使人相請,好貴人,難見面!便是小賤人有些言語高低,傷觸了押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