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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重,心裡甚喜。便喚弟兄宋清也相見了。柴進喝叫伴當收拾了宋押司行李在後堂西軒下歇處。柴進攜住宋江的手,入到裡面正廳上,分賓主坐定。柴進道:“不敢動問。聞知兄長在鄆城縣勾當,如何得暇來到荒村敝處?”宋江答道:“久聞大官人大名,如雷貫耳。雖然節次收得華翰,只恨賤役無閒,不能彀相會。今日宋江不才,做出一件沒出豁的事來;弟兄二人尋思,無處安身,想起大官人仗義疏財,特來投奔。”柴進聽罷,笑道:“兄長放心,遮莫做下十惡大罪,既到敝莊,俱不用憂心。不是柴進誇口,任他捕盜官軍,不敢正眼兒覷著小莊。”宋江便把殺了閻婆惜的事一一告訴了一遍。柴進笑將起來,說道:“兄長放心。便殺了朝廷的命官,劫了府庫的財務,柴進也敢藏在莊裡。”說罷,便請宋江弟兄兩個洗浴。隨即將出兩套衣服,巾幘,絲鞋,淨襪,教宋江兄弟兩個換了出浴的舊衣裳。兩個洗了浴,都穿了新衣服。莊客自把宋江弟兄的舊衣裳送在歇宿處。柴進邀宋江去後堂深處,已安排下酒食了,便請宋江正面坐地。柴進對席。宋清有宋江在上,側首坐了。三人坐定,有十數個近上的莊客並幾個主管,輪替著把盞,伏侍歡飲。柴進再三勸宋江弟兄寬懷飲幾杯,宋江稱謝不已。酒至半酣,三人各訴胸中朝夕相愛之念。看看天色晚了,點起燈燭。宋江辭道:“酒止。”柴進那裡肯放,直到初更左右。宋江起身去淨手。柴進喚一個莊客提盞燈籠引領宋江東廊盡頭處去淨手。便道:“我且躲杯酒。”大寬轉穿出前面廊下來,俄延走著,卻轉到東廊前面。宋江已有八分酒,腳步趄了只顧踏去。那廊下有一個大漢,因害瘧疾,當不住那寒冷,把一薪火在那裡向。宋江仰著臉,只顧踏將去,正在火薪柄上;把那火裡炭火都濺在那漢臉上。那漢吃了一驚,驚出一身汗來。那漢氣將起來,把宋江劈胸揪住,大喝道:“你是甚麼鳥人!敢來消遣我!”宋江也吃了一驚。正分說不得,那個提燈籠的莊客慌忙叫道:“不得無禮!這位是大官人最相待的客官!”那漢道:“‘客官!’‘客官!’我初來時也是‘客官!’也曾最相待過。如今卻聽莊客搬口,便疏慢了我,正是‘人無千日好!’”卻待要打宋江。那莊客撇了燈籠,便向前來勸。正勸不開,只見兩三盞燈籠飛也似來。柴大官人親趕到,說“我接不著押司,如何卻在這裡鬧?”那莊客便把了火薪的事說一遍。柴進說道:“大漢,你不認得這位奢遮的押司?”那漢道:“奢遮殺,問他敢比得我鄆城宋押司,他可能!”柴進大笑道:“大漢,你認得宋押司不?”那漢道:“我雖不曾認得,江湖上久聞他是個及時雨宋公明,是個天下聞名的好漢!”柴進問道:“如何見得他是天下聞名的好漢?”那漢道:“卻才不說了;他便是真大丈夫,有頭有尾,有始有終!我如今只等病好時,便去投奔他。”柴進道:“你要見他麼?”那漢道:“不要見他說甚的!”柴進道:“大漢,遠便十萬八千里,近便只在你面前。”柴進指著宋江,便道:“此位便是及時雨宋公明。”那漢道:“真個也不是?”宋江道:“小可便是宋江。”那漢定睛看了看,納頭便拜,說道:“我不信今日早與兄長相見!”宋江道:“何故如此錯愛?”那漢道:“卻才甚是無禮,萬望恕罪!‘有眼不識泰山!’”跪在地下,那裡肯起來。宋江慌忙扶住,道:“足下高姓大名?”柴進指那漢,說出他姓名,何處人氏。
有分教:山中猛虎,見時魄散魂離;林下強人,撞著心驚膽裂。正是:說開星月無光彩,道破江山水倒流。畢竟柴大官人說出那漢還是何人,且聽下回分解。
第二十二回 橫海郡柴進留賓 景陽岡武松打虎
話說宋江因躲一杯酒,去淨手了,轉出廊下來,跐了火鍁柄,引得那漢焦躁,跳將起來就欲要打宋江,柴進趕將出來,偶叫起宋押司,因此露出姓名來。那大漢聽得是宋江,跪在地下那裡肯起,說道:“小人‘有眼不識泰山’!一時冒瀆兄長,望乞恕罪!”宋江扶起那漢,問道:“足下是誰?高姓大名?”柴進指著道:“這人是清河縣人氏。姓武,名松,排行第二。已在此間一年了。”宋江道:“江湖上多聞說武二郎名字,不期今日卻在這裡相會。多幸!多幸!”柴進道:“偶然豪傑相聚,實是難得。就請同做一席說話。”
宋江大喜,攜住武松的手,一同到後堂席上,便喚宋清與武松相見。柴進便邀武松坐地。宋江連忙讓他一同在上面坐。武松那裡肯坐。謙了半晌,武松坐了第三位。柴進教再整杯盤,來勸三人痛飲。
宋江在燈下看了武松這表人物,心中歡喜,便問武松道:“二郎因何在此?”武松答道:“小弟在清河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