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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著韋義方從頭說一遍。韋義方道:“我如今要與他相見,如何?”文女道:“哥哥要見張公,你且少待。我先去說一聲,卻相見。”文女移身,已挺腳步入去房裡,說與張公。復身出來道:“張公道你性如烈火,意若飄風,不肯教你相見。哥哥,如今要相見卻不妨,只是勿生惡意。”說罷,文女引義方入去相見。
大伯即時抹著腰出來。韋義方見了,道:“卻不叵耐!恁麼模樣,卻有十萬貫錢娶我妹子,必是妖人。”一會子掣出太阿寶劍,覷著張公,劈頭便剁將下去。只見劍靶掿在手裡,劍卻折做數段。張公道:“可惜又減了一個神仙!”文女推那哥哥出來,道:“教你勿生惡意,如何把劍剁他?”
韋義方歸到家中,參拜了爹爹媽媽,便回如何將文女嫁與張公。韋諫議道:“這大伯是個作怪人。”韋義方道:“我也疑他,把劍剁他不著,到壞了我一把劍。”
次日早,韋義方起來,洗漱罷,繫裹停當,向爹爹媽媽道:“我今日定要取這妹子歸來。若取不得這妹子,定不歸來見爹爹媽媽。”相辭了,帶著兩個當直,行到張公住處,但見平原曠,蹤跡荒涼。問那當方住的人,道:“是有個張公,在這裡種瓜。住二十來年,昨夜一陣烏風猛雨,今日不知所在。”
韋義方大驚,抬頭只見樹上削起樹皮,寫著四句詩道:兩枚篋袋世間無,盛盡瓜園及草廬。
要識老夫居止處,桃花莊上樂天居。
韋義方讀罷了書,教當直四下搜尋。當直回來報道:“張公騎著匹蹇驢,小娘子也騎著匹蹇驢兒,帶著兩枚篋袋,取真州路上而去。”韋義方和當直三人,一路趕上,則見路上人都道:“見大伯騎著蹇驢,女孩兒也騎驢兒。那小娘子不肯去,哭告大伯道:”教我歸去相辭爹媽。‘那大伯把一條杖兒在手中,一路上打將這女孩兒去。好恓惶人!令人不忍見。“韋義方聽得說,兩條忿氣,從腳板灌到頂門,心上一把無明火,高三千丈,按捺不下。帶著當直,迤邐去趕。
約莫去不得數十里,則是趕不上。直趕到瓜洲渡口,人道見他方過江去。韋義方教討船渡江,直趕到茅山腳下。問人時,道他兩個上茅山去。韋義方分付了當直,寄下行李,放客店中了,自趕上山去。行了半日,那裡得見桃花莊?正行之次,見一條大溪攔路,但見:寒溪湛湛,流水冷冷。照人清影澈冰壺,極目浪花番瑞雪。垂楊掩映長堤岸,世俗行人絕往來。
韋義方到溪邊,自思量道:“趕了許多路,取不得妹子歸去,怎地見得爹爹媽媽?不如跳在溪水裡死休。”遲疑之間,著眼看時,則見溪邊石壁上,一道瀑布泉流將下來,有數片桃花,浮在水面上。韋義方道:“如今是六月,怎得桃花片來?上面莫是桃花莊,我那妹夫張公住處?”則聽得溪對岸一聲哨笛兒響。看時,見一個牧童騎著蹇驢,在那裡吹這哨笛兒,但見:濃綠成陰古渡頭,牧童橫笛倒騎牛。
笛中一曲昇平樂,喚起離人萬種愁。
牧童近溪邊來,叫一聲:“來者莫是韋義方?”義方應道:“某便是。”牧童說:“奉張真人法旨,教請舅舅過來。”牧童教蹇驢渡水,令韋官人坐在驢背上渡過溪去。
牧童引路,到一所莊院。怎見得?有《臨江仙》為證:快活無過莊家好,竹籬茅舍清幽。春耕夏種及秋收。冬間觀瑞雪,醉倒被矇頭。門外多栽榆柳樹,楊花落滿溪頭。絕無閒悶與閒愁。笑他名利客,役役市廛遊。
到得莊前,小童入去,從籬園裡走出兩個朱衣吏人來,接見這韋義方,道:“張真人方治公事,未暇相待,令某等相款。”
遂引到一個大四望亭子上,看這牌上寫著“翠竹亭”,但見:茂林鬱郁,修竹森森。翠陰遮斷屏山,密葉深藏軒檻。煙鎖幽亭仙鶴唳,雲迷深谷野猿啼。
亭子上鋪陳酒器,四下裡都種夭桃豔杏,異卉奇葩,簇著這座亭子。朱衣吏人與義方就席飲宴。義方欲待問張公是何等人,被朱衣吏人連勸數杯,則問不得。及至筵散,朱衣相辭自去,獨留韋義方在翠竹軒,只教少待。
韋義方等待多時無信,移步下亭子來。正行之間,在花木之外,見一座殿屋,裡面有人說話聲。韋義方把舌頭舔開硃紅球路亭隔看時,但見:朱欄玉砌,峻宇雕牆。雲屏與珠箔齊開,寶殿共瓊樓對峙。靈芝叢畔,青鸞綵鳳交飛;琪樹陰中,白鹿玄猿並立。玉女金童排左右,祥煙瑞氣散氤氳。
見這張公頂冠穿履,佩劍執圭,如王者之服,坐於殿上。殿下列兩行朱衣吏人,或神或鬼。兩面鐵枷,上手枷著一個紫袍金帶的人,稱是某州城隍,因境內虎狼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