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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個道:”想那人不曉得老婆有奸,以致如此。“說了又笑一常正是:
情知語是鉤和線,從頭釣出是非來。
當時任珪卻好聽得備細,城門正開,一齊出城,各分路去了。此時任珪不出城,復身來到張員外家裡來,取了三五錢銀子,到鐵鋪裡買了一柄解腕尖刀,和鞘插在腰間。思量錢塘門晏公廟神明最靈,買了一隻白公雞,香燭紙馬,提來廟裡,燒香拜告:“神聖顯靈,任珪妻梁氏,與鄰人周得通姦,夜來如此如此。”前話一一禱告罷,將刀出鞘,提雞在手,問天買卦:“如若殺得一個人,殺下的雞在地下跳一跳,殺他兩個人,跳兩跳。”說罷,一刀剁下雞頭,那雞在地下一連跳了四跳,重複從地跳起,直從樑上穿過,墜將下來,卻好共是五跳。當時任珪將刀入鞘,再拜,望神明助力報仇。化紙出廟上街,東行西走,無計可施。到晚回張員外家歇了。沒情沒緒,買賣也無心去管。
次日早起,將刀插在腰間,沒做理會處。欲要去梁家幹事,又恐撞不著周得,只殺得老婆也無用,又不了事。轉轉尋思,恨不得咬他一口。徑投一個去處,有分教:任珪小膽番為大膽,善心改作惡心;大鬧了日新橋,鼎沸了臨安府。正是:
青龍與白虎同行,吉凶事全然未保。
這任珪東撞西撞,徑到美政橋姐姐家裡。見了姐姐說道:“你兄弟這兩日有些事故,爹在家沒人照管,要寄託姐姐家中住幾時,休得推故。”姐姐道:“老人家多住些時也不妨。”姐姐果然教兒去接任公,扶著來家。
這日任珪又在街坊上串了一回,走到姐姐家,見了父親,將從前事,一一說過,道:“兒子被這潑淫婦虛言巧語,反說父親如何如何,兒子一時被惑,險些墮他計中。這口氣如何消得?”任公道:“你不要這淫婦便了,何須嘔氣?”任珪道:“有一日撞在我手裡,決無干休!”任公道:“不可造次。從今不要上他門,休了他,別討個賢會的便罷。”任珪道:“兒子自有道理。”辭了父親並姐姐,氣忿忿的入城。
恰好是黃昏時候,走到張員外家,將上件事一一告訴:“只有父親在姐姐家,我也放得心下。”張員外道:“你且忍耐,此事須要三思而行。自古道:”捉姦見雙,捉賊見贓。‘倘或不了事,枉受了苦楚。若下在死囚牢中,無人管你。你若依我說話,不強如殺害人性命?冤家只可解,不可結。“任珪聽得勸他,低了頭,只不言語。員外教養娘安排酒飯相待,教去房裡睡,明日再作計較。任珪謝了。到房中寸心如割,和衣倒在床上,番來覆去,延捱到四更盡了,越想越惱,心頭火按捺不祝起來抓扎身體急捷,將刀插在腰間,摸到廚下,輕輕開了門,靠在後牆。那牆苦不甚高,一步爬上牆頭。其時夏末秋初,其夜月色正明如晝。將身望下一跳,跳在地上。
道:“好了!”一直望丈人家來。
隔十數家,黑地裡立在屋簷下,思量道:“好卻好了,怎地得他門開?”躊躇不決。只見賣燒餅的王公,挑著燒餅擔兒,手裡敲著小小竹筒過來。忽然丈人家門開,走出春梅,叫住王公,將錢買燒餅。任珪自道:“那廝當死!”三步作一步,奔入門裡,徑投胡梯邊梁公房裡來。掇開房門,拔刀在手,見丈人、丈母俱睡著。心裡想道:“周得那廝必然在樓上了。”按住一刀一個,割下頭來,丟在床前。正要上樓,卻好春梅關了門,走到胡梯邊。被任珪劈頭揪住,道:“不要高聲!若高聲,便殺了你。你且說,周得在那裡?”那女子認得是任珪聲音,情知不好了,見他手中拿刀,大叫:“任姐夫來了!”任珪氣起,一刀砍下頭來,倒在地下,慌忙大踏步上樓去殺姦夫淫婦。正是:
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當時任珪跨上樓來。原來這兩個正在床上狂蕩,聽得王公敲竹筒,喚起春梅買燒餅,房門都不閉,卓上燈尚明。徑到床邊,婦人已知,聽得春梅叫,假做睡著,任珪一手按頭,一手將刀去咽喉下切下頭來,丟在樓板上。口裡道:“這口怒氣出了,只恨周得那廝不曾殺得,不滿我意。”猛想:“神前殺雞五跳,殺了丈人、丈母、婆娘、使女,只應得四跳。那雞從樑上跳下來,必有緣故。”抬頭一看,卻見周得赤條條的伏在樑上。任珪叫道:“快下來,饒你性命!”那時周得心慌,爬上去了,一見任珪,戰戰兢兢,慌了手腳,禁了爬不動。任珪性起,從床上直爬上去,將刀亂砍,可憐周得從樑上倒撞下來。任珪隨勢跳下,踏住胸脯,搠了十數刀。將頭割下,解開頭髮,與婦人頭結做一處。將刀入鞘,提頭下樓。到胡梯邊,提了使女頭,來尋丈人、丈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