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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顒怒極而笑,這是自己家裡,難道還有自己管不了的事?
那張嬤嬤還要再說話,就聽有人道:“嬤嬤真是糊塗!這還掛著牌子是曹府呢,怎麼還有大爺管不得的?”卻是紫晶到了。
張嬤嬤初進京時,還想攬府中的管家之權,吃了紫晶幾個不軟不硬的排頭,才死的心。因紫晶管著賬,她倒不敢得罪,堆著笑說:“紫晶姑娘說笑了,老奴不是那個意思。只是知道大爺課業重,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也沒有擾他的道理!”
紫晶見曹顒的神色,知道他已經是惱了的。這位爺心地和善,對下人雖不親近,但是卻從來沒有過凌辱打罵的時候。不過,眼下這事曹顒卻實在不宜插手,若讓張嬤嬤以後在兆佳氏面前搬弄是非,倒是容易引起口舌。想到這裡,她拉了下曹顒的袖子,笑道:“剛剛看到莊先生了,正找大爺說話呢!”說話間,衝曹顒暗暗點了點頭。
曹顒看她的意思,是讓自己放心,由她來處理。他知道紫晶待人一向寬泛,斷不會讓那丫鬟再受打罵,自己也不願在這裡與老婆子鬥口置氣,便冷哼了一聲出去了。
身後,就聽紫晶道:“翠兒,環兒,先扶著她回她房裡。大冷的天,院子裡怪冷的,嬤嬤咱們屋裡去,您同我仔細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子事!”
榕院,上房。
曹顒進去時。莊席正披著件大氅,嘴裡哼著小曲,歪靠在炕上,手裡拿著本書,隨意的翻看著。惜秋跪在炕尾,幫莊席捶腿;憐秋挨著炕桌,正在用一個炭火小爐煎茶。
真是愜意,曹顒忍不住羨慕道:“先生好滋潤的日子!”
“是顒兒來了?”莊席放下手中的書,坐起。
憐秋與惜秋兩個都起身,給曹顒見禮。曹顒揮揮手,叫兩人起來,隨意的坐在炕桌前,望著那炭爐上的一個拳頭大小的銅壺:“這麼鄭重其事的煎茶,用得可是雪水?”
憐秋輕輕點頭:“正是前些日子攢的雪水,先生特意囑咐的,大爺可要來上一盞?”
這時候雖然汙染不嚴重,但是這雪裡也是裹挾了塵埃的,曹顒頓時沒了喝茶的興致。
莊席因上了年紀,有些畏寒,自進了三九,就很少出府了,連院子都出得少。眼下見了曹顒,笑眯眯的問道:“算算日子,聖駕沒幾日也該回京了,顒兒的悠哉日子沒幾天了,怎麼有空到我這邊來?”
曹顒聽了,知道紫晶方才是找由子支自己出來,笑了兩聲:“眼看年下了,先生又是喜歡熱鬧的。要不,咱們過年就請個班子來唱兩日,讓大家也樂呵樂呵!”
莊席最近正迷崑曲,聽了這話,登時來了興致,隨後說了兩個熟悉的班子名,見曹顒聽得懵懵懂懂的,又道:“瞧我,你又不懂這些個,同你說這些做什麼!這請班子的事就交給我,我挑挑看,找個好些的來這邊唱兩天。”
曹顒見莊席高興,心情也跟著好些。越到年節,就越覺得莊席這邊冷清。像他這個年紀,擱在別人家,早已兒孫滿堂。不過莊席是個鰥夫,只有兩個女兒,又出嫁多年。想到這些,曹顒笑著對惜秋、憐秋道:“取了棋盤來,我與先生下一局。”
下了兩盤棋,又消磨了大半個時辰,曹顒才向莊席告辭,回了葵院。
紫晶早已經回來,坐在暖閣裡發呆,直到曹顒開口喚她,才緩過神來。
“怎麼?那玉蜻真犯了大罪過,留不得了?”曹顒見紫晶微皺著眉,略帶為難之意,開口相問。
紫晶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大爺,方才我已經勸過張嬤嬤,叫她不要再打玉蜻,也去瞧了玉蜻,只是皮外傷,並無大礙。只是,往後玉蜻的月錢要長些了。”
“嗯!”曹顒隨意點了點頭:“長月錢什麼的,你做主就是。只是張嬤嬤打人的毛病,也要告誡一下,省得明兒又打這個,後兒那打那個的。”
紫晶見曹顒沒聽出自己話中的意思,只好微紅著臉,說道:“大爺,玉蜻成了二爺的屋裡人!”
“屋裡人?”曹顒忍不住睜大眼睛,他不是孩子,當然知道這“屋裡人”是什麼意思,只是昨兒曹頌還為外頭那個叫“香琴”的歌妓鬧騰,怎麼只過了一晚,這就多了個屋裡人?
紫晶點了點頭:“奴婢問過玉蜻了,確實不是她的過錯。只昨兒二爺回院子時醉著,張嬤嬤要上前囉嗦。二爺不耐煩,讓玉蟬與玉螢兩個架著她下去吃酒。上房沒人,二爺喊人送水洗腳,趕上玉蜻端水進去……”
曹顒聽得怔怔的,只覺得身子漸熱,呼吸有些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