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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出時間的早晚。
縣宰黎謂留住自虛喝了幾巡酒。自虛仗著坐騎健壯,就讓大小僕人們攜帶著東西全都先到赤水店等候住宿。自己姑且在此處逗留一會兒。成自虛向東出了縣的外城門,陰冷的風就在地上刮起來,雪花飄舞,天氣昏濛濛的。走了還不到幾里路,天就要黑了。自虛的大小僕人已經都讓他們先走了,路上又沒有一個行人,想打聽路也找不到人,到了這個地步成自虛也不知是到了什麼地方。繼續前行,經過東陽驛的南面,尋找赤水谷口的道。距離東陽驛不到三四里的地方,有個下塢,樹林和月亮依稀隱約,大體上可以看出是一座佛寺。自虛推開了門,一閃而進,這時雪下得更大了。自虛心想,供奉佛的廟宇,一定住有和尚,於是打算求他們給個託身之處,就打馬進入。進去之後才看到北面橫著好幾間空屋,但靜悄悄的,也沒有燈火。仔細聽了半天,似乎有微微喘氣聲。於是把馬拴在西面柱子上,連續喊了幾遍:“請主持和尚今晚發發慈悲救救我。”慢慢地聽到有答話的聲音:“老病和尚智高在這裡,剛好讓僕人們都出去到村中化緣去了,沒法弄來燈火。雪下得這樣大,又趕上深夜,客人你是幹什麼的?從什麼地方來?周圍又沒有親戚鄰居,怎能得到他們的幫助?今天晚上如果不厭惡我有病骯髒,暫且就在此住一宿,以免露宿野外。我再把我鋪的秸草分給你一些,在上面躺一躺還是可以的。”自虛已經沒有別的辦法,聽到這話心裡挺高興,便詢問:“高公出生於什麼地方?為什麼住在這裡?俗姓什麼?既接受了收留的恩惠,理當回問一下您的來歷。”和尚回答說:“貧道俗姓安。(因為本身有肉鞍的原因),出生在沙漠以西,本靠出力吃飯,隨著機遇來到中國。到此時間還不長,房屋零落荒蕪。秀才突然光臨,沒有什麼用來供奉招待,望不要見怪才好。”自虛跟老和尚這樣問答,有些忘記了剛才的疲倦。於是對高公說:“我現在才知道到化城探寶的如來,不是胡亂比喻的。現在高公是我的導師了。高公的宗旨本來就是這樣說服人的。”不一會兒就聽到匆匆忙忙的好像幾個人同時走來的聲音。於是聽見說:“極好的雪,——師丈在不在?”高公還沒來得及答應,又聽到一個人說:“曹長先走。”有的說:“朱八老應該先走。”又聽人說:“路很寬,曹長不該老讓,大家一塊走好了。”自虛私下說人這麼多,更可以給自己壯膽了。過了一陣子,就覺得都坐到周圍的座上了。其中有人對另一個人說:“師丈這裡有住宿的客人嗎?”高公回答說:“剛才有個客人來這裡投宿。”自虛糊里糊塗的,也看不清說話的人是什麼樣子。只有最前面的那個人,彎腰在屋簷下坐著,被雪映著,模模糊糊地看見好像穿著黑色的皮衣,後背和兩肋處有白色的補丁。那個人首先向自虛發問說:“客人為什麼孤零零地一個人夜晚冒著雪來到這裡?”自虛把實情都告訴了他。那個人於是詢問自虛的姓名,自虛回答說:“進士成自虛。”自虛也接著提議:“黑暗當中不能一一拜見各位清秀的面容,將來無法使子孫接續舊交情,所以請各報一下自己的官銜和姓名。”於是就聽到一個人說:“原先的河陰轉運巡官、任左驍衛胄曹參軍盧倚馬。”然後又一個人說:“桃林客,副輕車將軍朱中正。”然後又一人說:“我名叫去文,姓敬。”然後又一人說:“我叫銳金,姓奚。”這時候好像各坐位上的人都報了官職和姓名了。因為開始時成公說過應舉,盧倚馬便談論起文章來。倚馬說:“我在兒童時代,就聽人家吟誦過師丈堆雪為山的詩,現在還記得。今晚的景象,彷彿還在面前。師丈有這回事沒有?”高公說:“那詞句寫些什麼,你說說看。”倚馬說:“記得寫的是:‘誰家掃雪滿庭前,萬壑千峰在一拳。吾心不覺侵衣冷,曾向此中居幾年。”自虛一點也不懂得這詩的含義,心中如有所失,張著口,瞪著眼,非常出乎意料。高公於是說:“雪山是我家鄉的山,往年偶爾看見小孩堆雪,高高聳立著,呈現出山和山峰的樣子,西望故國心情惆悵,於是作了這首詩。曹長很聰明,怎麼還記得我過去的那不好的詩句?要不是曹長實實在在的從口中念出,我實際上已經忘掉了。”倚馬說:“師丈在荒遠的地方,馳聘安閒的步伐,從束縛當中擺脫了塵世的羅網。高尚的道德,可以說在同輩中是最突出的。像我這樣的人,遠遠地在後面追趕,哪裡敢希望趕上你呢?倚馬我今年春天因公事到城裡去,稟性愚頑遲鈍,皇城下面,生活費用昂貴,煎熬得受不了,早晚困在旅館裡。雖然從早到晚辛勤勞動,但俸祿外的物品收入情況很差,承擔的活卻不輕,經常害怕用刑責罰。近來承蒙本院給我換了一個虛銜,用意在於努力求得免去沉重的負擔。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