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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化道:“正是。”艾虎跌足道:“可惜黑暗之中,未能瞧見他老的模樣兒。”智化悄悄道:“你別忙,明日晚二更,他還來呢。”艾虎聽了,心下明白,也不往下追問。說話間,已到莊前。智化道:“自尋門路,不要同行。”艾虎道:“我還打那邊進去。”說罷“颼”地一聲,上了高牆,一轉眼就不見了。智化暗暗歡喜,也就躍牆來至地牢,從新往招賢館而來,說馬勇送屍骸往後花園井內去了。
且說北俠護送倪太守,在路上已將朱絳貞、倪忠遇見了的話,說了一遍。一個馬上,一個步下,走了個均平。看看天亮,已離府衙不遠,北俠道:“大老爺,前面就是貴衙了。我不便前去。”倪繼祖連忙下馬,“多承恩公搭救。為何不到敝衙,略申酬謝?”北俠道:“我若隨到衙門,恐生別議。大老爺只想著派人,切莫誤了大事。”倪太守道:“定於何地相會?”
北俠道:“離霸王莊南二里有個瘟神廟,我在那裡專等。至遲,掌燈總要會齊。”倪太守謹記在心。北俠轉身就不見了。
太守復又扳鞍上馬,迤邐行來,已至衙前。門上等連忙接了馬匹,引至書房。有書房小童餘慶參見。倪太守問:“倪忠來了不曾?”餘慶稟道:“尚未回來。”伺候太守淨面更衣。
吃茶時,餘慶請示老爺,在那裡擺飯。太守道:“飯略等等,候倪忠回來再吃。”餘慶道:“老爺先用些點心,喝點插兒罷。”倪太守點了點頭。餘慶去不多時,捧了大紅漆盒,擺上小菜,極熱的點心,美味的羹湯。太守吃畢,在書房歇息,盼望倪忠,見他不回來,心內有些焦躁。
好容易到了午刻,倪忠方才回來。已知主人先自到署,心中歡喜。及至見面時,雖則別難不久,然而皆從難中脫逃出來,未免彼此傷心,各訴失散之後的情由。倪忠便道:“送朱絳貞到王鳳山家中,誰知錦娘先已到他姑母那裡。孃兒兩個見了朱絳貞,千恩萬謝,就叫朱小姐與錦娘同居一室。王老者有個兒子,極其儒雅。那老兒恐他在家不便,卻打發他上縣,一來與翟九成送信,二來就叫他在那裡照應。老奴見諸事安置停當,方才回來。偏偏僱的騾兒文慢,要早到是再不能的,所以來遲,叫老爺懸心。”太守又將與北俠定於今晚捉拿馬強的話也說了。倪忠快樂非常。
此時餘慶也不等吩咐,便傳了飯來,安放停當。太守就叫倪忠同桌兒吃。飯畢,倪忠出來問:“今日該值頭目是誰!”
上來二人答道:“差役王愷、張雄。”倪忠道:“隨我來,老爺有話交派。”倪忠帶領二人,來至書房。差役跪倒擔名。太守吩咐道:“特派你二人帶領二十名捕快,暗藏利刃,不準同行,陸續散走,全在霸王莊南二里之遙,有個瘟神廟那裡聚齊。
只等掌燈時,有個碧睛紫髯的大漢來時,你等須要聽他調遣。
如有敢違背者,回來我必重責。此係機密之事,不可聲張,倘有洩露,惟你二人是問。“王愷、張雄領命出來,挑選精壯捕快二十名,悄悄的預備了。
且說馬強雖則一時聽了眾光棍之言,把太守殺了,卻不見馬勇回來,暗想道:“他必是殺了太守,心中害怕逃走了,或者失了腳也掉在井裡了。”胡思亂想,總覺不安。惟恐官兵前來捉捕要人,這個亂子實在鬧得不小,未免短嘆長吁,提心吊膽。無奈叫家人備了酒席,在招賢館大家聚飲。眾光棍見馬強無精打采的,知道為著此事,便把那作光棍、闖世路的話頭各各提起:什麼“生而何歡,死而何懼”啦;又是什麼“敢做敢當,才是英雄好漢”啦;又是什麼“砍了腦袋去,不過碗大疤子”啦;又是什麼“不受苦中苦,焉能為人上人”啦:“但是受了刑,咬牙不招,方算好的,稱得起人上人。”說的馬強漏了氣的幹尿泡似的,那麼一臌一臌的,卻長不起腔兒來。
正說著,只見惡奴前來道:“回員外……”馬強打了個冷戰:“怎麼?官兵來了?”惡奴道:“不是。南莊頭兒交糧來了。”馬強聽了,將眼一瞪道:“收了就是了。這也值得大驚小怪!”復又喝酒。偏偏今兒事情多,正在講交情,論過節,猛抬頭,見一個惡奴在那邊站著,嘴兒一拱一拱的,意思要說話。
馬強道:“你不用說,可是官兵到了不是?”那家人道:“是小人才上東莊取了銀子回來解。”馬強道:“瞎!好煩哪!交到賬房裡去就結了。這也犯得上擠眉弄眼的。”這一天,似此光景,不一而足。不知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