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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的臉頰上則溼漉漉的,滿是結晶的鹽。三個人都下了車,肥仔一路不動聲色,這會兒掏出自己的鑰匙開了門,若無其事地走上樓去,頭也不回。
科林把公文包扔在黑乎乎的門廳,轉身來問特莎。唯一的亮光是透過門上的彩色玻璃照進來的,光線顏色變得很奇怪,半是血紅,半是鬼魅的藍,灑在他圓圓的、頭髮日益稀疏的頭頂。
“你都看見了吧,”他揮著長長的胳膊大叫,“你都看見我在跟一個什麼樣的傢伙鬥了吧?”
“看見了,”她一邊說,一邊從門邊桌上抽出一疊紙巾擦臉,擤鼻涕,“我都看見了。”
“他腦子裡一點也沒考慮我們正在經歷什麼!”科林說,然後他低聲哭了起來,乾乾的啜泣,混雜著喘氣聲,就像一個患了喉炎的小孩。特莎急忙上前一步,伸出雙臂摟住科林的胸脯,只在他腰上一點點,因為她身材粗短,最高也只能夠得著那兒。他彎下腰靠緊她,她能感覺得到他在瑟瑟發抖,外套下胸腔起起伏伏。
站了幾分鐘,她溫柔地抽身,將他帶進廚房,為他泡了一壺茶。
“我要去送一砂鍋燉肉給瑪麗。”特莎說,她已經坐在那裡撫摸他的手好一會兒了。“她們家一半的人都在那兒呢。等我回來,咱們還有一整個晚上呢。”
他點點頭,吸了吸鼻子。她吻了吻他的頭,然後朝冰箱走去。等她端著那一大鍋又冷又重的菜回來時,他還坐在桌邊,大手裡捧著茶杯,眼睛微閉。
特莎把用塑膠袋裝好的砂鍋放在門口的地磚上。她穿上用來代替夾克的粗笨綠色開衫,但還沒把鞋穿上。她躡手躡腳地走到樓梯平臺處,然後悄聲一跨兩步來到閣樓改的房間門口。
她靠近門時,聽到裡面窸窸窣窣一陣響。她敲敲門,讓肥仔有時間關掉在看的什麼網頁,或者摁滅他以為她還不知道的香菸。
“什麼事?”
她推開門。兒子蹲在書包旁邊,很是做作。
“你就非得挑在今天逃學嗎?”
肥仔站起身來,又高又壯,對母親形成壓迫之勢。
“我去上了課啊。遲到了。班尼特沒看到我。他是個廢物。”
“斯圖爾特,求你了。求你了。”
有時候她在學校也想對那些孩子大吼。她想高聲喊叫,你得承認別人也是真實的存在。你以為現實是可以談判的,是你說怎樣就怎樣的?你得接受這個現實:我們和你一樣是真實的存在。你還得接受另一個現實:你不是上帝。
“你爸爸心情很不好,斯圖。因為巴里。你能理解嗎?”
“能。”肥仔說。
“我是說,假如死的是汪汪,你也會很難過的。”
他沒有回答,臉上表情也幾乎沒有變化,但她還是覺察到他流露出不以為然,甚至覺得她的話很好笑的神情。
“我知道你認為你和汪汪跟你爸爸和他朋友是完全不同的人——”
“沒有。”肥仔否認,可是她明白,他只不過是想盡快結束這場談話罷了。
“我要送些吃的去瑪麗家。求你,斯圖爾特,我不在的時候不要再做任何惹你爸爸生氣的事了。求你了,斯圖。”
“好。”他說,臉上似笑非笑,肩微微一聳。她還沒來得及把門關好,就察覺到他的注意力已經像一隻燕子一樣,飛到了他自己的世界裡。
6
快到傍晚,天空低垂的雲被寒風吹散。日落時分,風也止了。與沃爾家隔著三幢樓的房子裡,薩曼莎·莫里森坐在梳妝檯前,面對著鏡子裡燈光下的臉。四周一片寂靜,一絲壓抑襲來。
這幾天不太順。幾乎一筆生意也沒做成。香緹公司的銷售代表居然是個有雙下巴的男人,舉止還很粗魯,攜著滿滿一手提箱難看的胸罩。顯然,他的魅力止於電話預約階段,一現身,卻完全是一副生意人的嘴臉,擺出對她屈尊俯就的姿態,批評她的存貨,極力勸她下單。她想象中來者應該是個頎長性感的年輕男子,而眼前這位,連同他那箱俗豔的內衣,她只想把他快快趕出小店才好。
中午,她給瑪麗·菲爾布拉澤買了一張印著“致以最深切的慰問”字樣的卡片,但卻想不出應該在上面寫些什麼。因為共同經歷了那場噩夢般的醫院之行,就不好只簡單署個名了。她們並不怎麼熟。在帕格鎮這麼小的一個地方,總會整天碰面,但她和邁爾斯並不真正瞭解巴里和瑪麗。如果非要問個究竟,那可以說兩家人分屬兩派陣營,因為霍華德與巴里關於叢地的交鋒無休無止……不過她,薩曼莎,並不倒向任何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