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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腦後,盤成一個假髻。霍華德吩咐家人起身,往裡挪了幾個位子,好讓弗雷夫婦坐得寬敞舒服。他們微笑著對他表示感謝。
薩曼莎夾在邁爾斯和莫琳中間,擠得要命。她感到莫琳尖尖的髖骨直戳進她的肉裡,另一邊,邁爾斯褲兜裡的鑰匙也硌得她生疼。她很惱火,想為自己爭取一厘米的空間,可是不管邁爾斯還是莫琳也都無處可退。她只好雙目直直看向前方,報復似的想維克拉姆。上次見面已是幾個月以前,他的英俊迷人卻沒有消減一分。他在人群中是那麼耀眼,帥氣得無懈可擊,有些傻氣,讓人忍不住想笑。他的雙腿修長,肩膀寬闊,襯衫扎進褲腰裡,腹部平坦,配上睫毛濃密的黑眼睛,和帕格鎮其他男人相比,他簡直就像一個神。邁爾斯前傾著身子跟茱莉亞·弗雷低聲說笑,鑰匙扎得薩曼莎大腿生疼,她幻想維克拉姆撕開她身上的藏青色裹裙。想象中,她沒有穿配套的貼身背心,深深的峽谷暴露無遺……
調音器吱吱嘎嘎響起來,人群安靜了,只餘衣裳摩擦的窸窣聲。人們紛紛轉過頭去。棺材正沿走道抬來。
抬棺人搭配得很有問題,簡直有些喜劇效果:巴里的兩個哥哥身材都只有五英尺六英寸,可是後面的科林·沃爾卻足有六英尺兩英寸,所以棺材後部明顯比前部高得多。棺材也不是用磨光的桃花心木做的,而是用柳條編成的。
這不就是個野餐籃嗎?霍華德心想,覺得簡直荒唐。
柳條籃子經過時,許多人臉上都掠過驚奇的神情。不過有些人已經提前知道棺材會是這樣了。瑪麗告訴特莎(特莎又告訴了帕明德)材料是長子弗格斯選的。他覺得柳條好,因為是可持續性的林木,生長迅速,所以對環境比較有利。弗格斯對一切綠色的、生態環保的東西都抱有極大的熱情。
比起大多數英國人用來盛放屍體的結實木棺,帕明德更喜歡這個柳條筐,喜歡得多。她的祖母總是有一種出自迷信的害怕,怕靈魂被困在沉重牢固的東西里,英國人用釘子把棺蓋釘實的做法,總讓她感到心痛。抬棺人把棺材放在鋪了錦緞的停棺架上後便退下了,巴里的兒子、哥哥、姐夫都回第一排坐下,科林一個人步履跌撞地回到家人中間去。
有兩秒鐘,加文舉棋不定。帕明德看出來,他是不知道該往哪兒走,唯一的選擇好像是在三百人的注視下沿著走道原路返回。不過一定是瑪麗做了個手勢給他,所以他一閃身,臉緋紅,鑽到第一排巴里母親身邊坐下。帕明德一共只跟加文說過一次話,還是給他做衣原體治療的時候。打那以後他再也沒跟她面對面過。
“復活在我,生命也在我,耶穌說,信我的人雖然死了,也必復活;凡活著信我的人必永遠不死……”
聽上去,牧師似乎並沒有細究自己口中吐出字句的意義,而只是在斟酌吟誦的腔調,仿如歌唱,韻律分明。帕明德對他的風格已經稔熟,因為和聖托馬斯小學其他家長一起參加了好多年聖誕頌歌會。儘管熟悉,她面對頭頂上那臉龐雪白、俯視眾人的戰士般的聖人仍然極不自在,還有教堂裡四處的黑色木頭、硬座長凳、鑲著寶石的金色十字架、異域風格的佈道壇,以及輓歌的旋律,這一切都讓她感覺淒冷不安。
於是她不再聽牧師自我沉醉的嗡嗡聲,轉而再一次回想起父親。她曾經透過廚房窗戶看見他,仰面躺著,一旁她的收音機在兔籠頂上奏著音樂。她和母親、姐姐逛服裝店的時候,父親也會這樣一躺就是兩個小時。她似乎還能感覺到搖父親時,隔著熱乎乎的襯衫觸到的他的肩膀:“爹地,爹地。”
達山的骨灰,他們撒進了伯明翰那條悲傷的小河——裡河。帕明德還記得灰濛濛的河面,在六月多雲的那一天。灰白的粉末如雪花一般從身邊飄走。
管風琴發出低沉的琴聲,音樂響起。她和大家一同起立。一眼看到尼安和西沃恩的後腦勺,姐妹倆都長著泛紅的金色頭髮。達山離開他們時,她也是這個年紀。帕明德心裡湧起一股溫柔的感情與一陣劇痛,還有一種複雜的渴望,她想握起她們的手說,她都懂,都懂,都能體會……
天已破曉,就像第一個清晨……
加文聽到這一排有人在以高音歌唱:是巴里的小兒子,他還沒到變聲期。他知道這首聖歌是德克蘭選的。這又是瑪麗挑出來與他分享的葬禮可怕細節之一。
他覺得葬禮比他之前所想的還要可怕,簡直就是一場殘酷的考驗。倘若棺材是木質的,那還好一點。他的五臟六腑似乎都能感覺到那輕飄飄的柳條匣裡巴里的屍體,實在恐怖。他身體的重量讓人心驚。抬棺走過走道時那些自以為是、目不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