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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孤道人心思敏捷,見方覺才華橫溢,手段遠超他的理解,人又年輕,因此聯想到了國師門下,心想這修道界,能有這樣驚才絕豔手段的,好像也只有出自國師這一脈了。
對方問道,方覺也不隱瞞,拿出觀風使者的腰牌放在桌上,
“在下在觀風臺掛了一個閒差事。”
“原來是觀風使者。”看到這個牌子,小孤道人嘴角微微一抽,連忙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
得道高人,不受世間禮法約束,無論是實力,還是心性,都有這個資格,朝廷也是預設得道高人有特權,
若方覺只是個普通觀風使者,小孤道人連客氣話都未必要說一句,
但一個已經入道,並且有玄妙手段的觀風使者,那恰恰是小孤道人這樣的民間散修的天然對頭,或者說,天然管理者。
面對這樣的人,小孤道人‘得道高人’的身份,只能和對方抵消,然後重新回到普通老百姓,面對官的身份上,老老實實行禮。
“道長不必如此。”
方覺皺了皺眉,終究是官本位的封建社會,有些東西已經烙印到了骨子裡,
同樣是得道高人,對方便能擺出率性而為的一面,瀟灑自然,哪怕鬥法輸了,對方也敢於表現出‘不爽’,算是真心相待,
但一聽說自己是官,態度明顯就不同了,
敬畏、客氣、禮貌、疏離。
說到底,老百姓和老百姓之間有了矛盾,能去報官,受了鄉紳惡霸的欺辱,也能去報官,
可若是老百姓和官兒有了矛盾,怎麼辦?
這就沒得辦法,所以一聽說是官,雙方得道高人的身份又能抵充,小孤道人和方覺,立刻就很難保持朋友、道友相交。
“不瞞道長,我這觀風使者,也是算戴罪之身,趕鴨子上架。”方覺道。
“嗯?”小孤道人乾笑一聲:“大人客氣了。”
“不是客氣。”方覺簡要的把那次殺知府的事說了,道:“殺了朝廷的人,總要給朝廷些補償,所以朝廷放過我,但我這個人,就成了朝廷的人。”
聽方覺這番經歷和言辭,小孤道人的戒備心,總算是放下了許多,
感嘆道:“凡人只道神仙好,可得了道,成為所謂高人,有些事,還是隻能低頭。”
“治水之事,並非低頭,而是一顆仁善之心。”方覺拱手道:“若不是道長心中有這份仁善,便是我道法再高十倍,官位再大十倍,也是強逼不得。”
小孤道人願意治水,自然是方覺手段更高,若是他手段再高十倍,官再大十倍,只怕連鬥法都不需要,派人送來一張二指寬的小紙條,小孤道人就要乖乖聽話,
只是花花轎子眾人抬,得道高人也要臉,以方覺的身份手段,這個轎子抬得小孤道人十分的舒坦,面子裡子都有了,搭好臺階,穩穩下臺。
“夫子太客氣了,也罷,我這就稍作收拾,隨夫子下山治水。”
“有勞。”
……
……
灃河,是越水縣境內最大的一條河流,上接潁水、下連洛水,上次決堤的口子,也正是在灃河之上。
三日後,陰雨連綿,
灃河入口處,大壩外站滿了人,縣令桑遠誠一身官服,帶著全縣的官員和上千的百姓,恭恭敬敬的肅立,
不遠處河堤上,臨時搭建了一個三丈三尺三分高的木臺,臺頂,設立了一方祭天地的香案,
一身道袍的小孤道人,披頭散髮,手持寶劍,正在唸念有詞,手舞足蹈的做法。
“夫子面子可真大,居然能請動小孤仙長,這下我們縣的水患有救了。”縣丞王成定一手撐著傘,一手端來一碗熱騰騰的油茶給方覺,陪著笑說:“天冷,夫子趁熱嚐嚐,這是本地特產,談不上美味,勉強暖身還算不錯。”
“多謝,有勞。”方覺簡單兩句客氣話,搞得王成定受寵若驚,好像給他加官進爵了一般。
這個事也不光因為方覺是得道高人,請來了小孤道人,
就在方覺去請小孤道人的第二天,府裡就發來了公文,表彰了桑遠誠,並且在考核上錄下功勞,
官員年年考核,三年一大考,上等可升遷,中等留任,下等處分降級,而考核上的‘功勞業績’,是大大的加分項,若是遇到做錯了事,乃至犯了罪,降級之類的處分,甚至可以用功勞來抵消。
桑遠誠年年抗洪,卻從未有過表彰,這次方覺前腳來,後腳表彰就到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