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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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名字,叫作夏姬。如今,夏姬已湮滅於歲月的長河,她作為夏太后卻還在活著。曾經,她只是孝文王眾多妃子中的一個,並不受寵。還好,她生了一個兒子,異人。呂不韋將異人扶植為秦王之後,她於是尊為夏太后,被高高在上地供著。
夏太后是忽然得了急病的,延醫而曰不可治。此時的夏太后,已到了彌留之際。她明白了,自己就是那個要被彗星奪去生命的人。她並不恐慌,反而感到解脫,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
她試圖回想自己的少女時代。那時,她是那麼的年輕,雖然稱不上絕代佳人,但面貌也還是頗為秀麗的。然而,後宮中美麗的女子何其之多,她就像隱藏在森林中的一片樹葉,根本不能得到孝文王的注意。那不多幾次的臨幸,成了她一生中最為珍藏的記憶。當她在燈下獨自神傷,為自己的命運而流淚之時,可曾有人給這個可憐的女人以哪怕輕微的一瞥?
在她最美麗的時分,她卻從沒有被愛過。在她最值得被愛的時候,她卻只能孤燈相伴,夜夜空眠。她那短暫的容顏,在無盡的等待中輕易耗盡。如今,她的眸子已然昏暗,皺紋爬滿臉龐,身體乾瘦僵硬,再也不復當年的圓潤和彈性。銅鏡竊取了她的美麗,永不歸還。她覺得自己已經開始發臭了,她憎恨自己,嫌棄自己。
夏太后緩慢地轉動眼睛,慈愛地望著跪在榻前的幾個少年。秦王嬴政,長安君成蟜等等,長幼參差。他們都是她的孫子,他們身上延續著她的血脈。其中長安君成蟜,年十七,最為夏太后疼愛。反而是嬴政,和她這個奶奶十分生份,嬴政回到咸陽,已是九歲,沉默寡言,和誰也不親不愛。如果不是她突然患上重病,嬴政是不會在恆貞宮內出現的。感情需要從小培養,成蟜就是從小在她身邊長大的,讓她在人生的暮年,感受到了久違的快樂。夏太后輕微地嘆了一口氣,她這一去,別無牽掛,只有成蟜這孩子,卻讓她很是放心不下。沒有了她的庇護,他會不會受到傷害?
第十二章 軍權之爭 5、祖孫情深
陀思妥耶夫斯基曾經提出過一個獨創的概念:偶合家庭。這樣的家庭,建立在偶然的基礎之上,缺乏精神紐帶和共同價值,家庭成員間關係淡漠,離心離德,父不父,母不母,兄不兄,弟不弟,偶合家庭的最終結局,必然是分崩離析。而每當社會發生大動盪大不安時,偶合家庭便會大量興起,並釀出無數悲劇。
對帝王之家來說,或許也可以如法炮製,給以一個定義:豪豬家庭。
在寒冷的冬日,豪豬為了取暖而擠作一團,然而,當擠得太近,它們身上的刺把彼此刺痛之時,又會立即散開。散開之後,為了取暖而再次靠近。如是反覆,直到找到一個合適的距離,既可以彼此取暖,又不至於互相扎傷。跪在夏太后榻前的嬴政兄弟,就像冬日的一群豪豬,既需要團結起來,共同保護祖先傳下來的江山,與此同時,卻又不得不互相提防,嬴政怕兄弟們奪位,兄弟們怕嬴政謀殺。
夏太后已聽說過太多兄弟相殘的故事,她擔心這樣的悲劇在自己的孫子中間重演。但是她對此已經無能為力,只能徒勞地囑託道:“汝等兄弟,血脈相連,當相敬相愛,相扶相助,共衛秦室,期諸久遠。列祖列宗在天有靈,汝等一言一行,祖宗皆看在眼中。祖宗創業匪易,今傳社稷予汝等,汝等必當戰戰兢兢,時刻自勵,惟恐有負祖宗所託。倘汝等兄弟相殘,親痛而仇快,危及秦室,則願汝等屍骨棄諸荒野,淪為髭狗之食,永不得歸葬祖陵。我將去也,汝等若惜我憐我,即在此處盟誓,以慰我心。”
嬴政兄弟聞言涕下,相擁而泣,發誓永守今日之約。夏太后面容和緩了許多,精神也隨之好轉。她的目光停在她最愛的成蟜身上。成蟜的母親早死,她就成了成蟜唯一的守護神。然而,她不能永遠保護他,她走了,成蟜就要開始自己保護自己了。她不擔心嬴政為難成蟜,她擔心的是太后將對成蟜不利。太后當權,為了保護自己唯一的兒子嬴政,必然要清除所有能對嬴政王位構成威脅的人,成蟜說不定就會因此而遭到太后的毒手。
如果成蟜有能力保護自己,她也就可以放心地去了。在夏太后看來,保護自己的最好辦法,就是把軍隊掌握在自己手裡。當嬴政向她建議由成蟜來繼承蒙驁留下的將軍之位時,正好和她不謀而合。她心裡也大為欣慰,還是嬴政這孩子有情有意,知道提攜和愛護他弟弟。
夏太后要趁自己還有最後一口氣,讓成蟜作上將軍。她現在需要對付的,是嫪毐和呂不韋。成蟜要作上將軍,還需要他們二人的默許。至於把軍權交給成蟜這樣一個十七歲的毛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