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受約束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的學者訓練了自己對各種美質的欣賞力,如線條上的剛勁、流暢、蘊蓄、精微、迅捷、優雅、雄壯、粗曠、謹嚴或灑脫,形式上的和諧、勻稱、對比、平衡、長短、緊密,有時甚至是懶懶散散或參差不齊的美。這樣,書法藝術給美學欣賞提供了一整套術語,我們可以把這些術語所代表的觀念看作中華民族美學觀念的基礎。
由於這門藝術具有近2000年的歷史,且每位書法家都力圖用一種不同的韻律和結構來標新立異,這樣,在書法上,也許只有在書法上,我們才能夠看到中國人藝術心靈的極致。某些美學鑑賞範疇,如對參差不齊之美的尊崇,對那些乍看搖搖欲墜,細看則安如磐石的結構的尊崇,這些美學範疇會使西方人大為吃驚。如果他們卸道這些範疇在中國藝術的其他領域中並不容易看到,他們就更會驚歎不已。
對西方來說,更有意義的事實是,書法不僅為中國藝術提供了美學鑑賞的基礎,而且代表了一種萬物有靈的原則。這種原則一經正確地領悟和運用,將碩果累累。如上所說,中國書法探索了每一種可能出現的韻律和形式,這是從大自然中捕捉藝術靈感的結果,尤其來自動物、植物——梅花的枝丫、搖曳著幾片殘葉的枯藤、斑豹的跳躍、猛虎的利爪、麋鹿的捷足、駿馬的道勁、熊羆的叢毛、白鸛的纖細,或者蒼老多皺的松枝。於是,凡自然界的種種韻律,無一不被中國書法家所模仿,並直接地或間接地形成了某種靈感,以造就某些特殊的“書體”。如果一位中國學者在一棵枯藤之上看到了某種美,它那不經意的雅緻,可伸可縮的韌性,枝頭彎彎曲曲,幾片葉兒懸掛其上,漫不經心,卻又恰到好處,他就會把這種種的美融於自己的書法之中。如果另一位學者看到一棵松樹樹幹彎曲、樹枝下垂而不直立,表現出一種驚人的堅韌和力量,他也會將這種美融入自己的書法風格。於是,我們就有了“枯藤”和“勁松”的筆法。
曾經有一位名僧兼書法家先前習書多年卻無長進。一天,他閒步于山徑之間,偶見兩條大蛇在爭鬥,各自伸長脖頸,頗有一股外柔內剛之勢。他猛然有所感悟,頓生靈感,回去後便練就了一種極有個性的書體,稱作“鬥蛇”體,表現了蛇頸的伸展和彎曲。中國的“書聖”王羲之在談書法藝術時,也使用了自然界的意象:
〖每作一橫畫,如列陣之排雲;每作一戈,如百鈞之弩發;每作一點,如高峰墜石;每作一折,如屈折鋼鈞;每作一牽,如萬歲枯藤;每作一放縱,如足行之趨驟。〗
如欲通曉中國書法,必先仔細觀察蘊藏在每個動物體內的形態和韻律。每種動物都有其和諧優美之處,這是一種直接出自其生理機能,尤其是運動機能的和諧。一匹腿部多毛,軀幹高大的負重拉車之馬,有其獨特的美,正如一匹光滑靈巧的賽馬有其獨特的美一樣。這種和諧還存在於身體細長、蹦蹦跳跳、快速靈活的靈提犬身上,也存在於長毛的愛爾蘭梗身上:它的頭和四肢在一起幾乎構成了一個方形物,極似中國書法中的“隸書”(流行於漢代,後由清代鄧石如發展成為一種藝術)。
有一點很重要,需要注意。這些動植物的外形之所以美,是因為它們蘊藏著一種動勢。試想一枝盛開的梅花,具有多麼不經意的美麗和充滿藝術感的不規則變化!徹底而藝術化地領悟這種美,就等於領會了萬物有靈的內在原則,領悟了中國藝術。這枝梅花,即使花朵凋謝或被撥落,仍然美麗無比,因為它還活著,因為它表達了一種生的衝動。每一棵樹的外形都顯示了一種韻律,它源自某種生命的衝動,它要生長,要擁抱陽光,要保持自己生命的平衡;它也源自抵禦風暴的必要。每一棵樹都是美的,因為它暗示了這些衝動,尤其是因為它暗示了一種朝某個方向的運動,一種向某個地方的延伸。它並沒有想美,它只是想生存,結果卻是極端的和諧與令人十分滿意的美。
大自然給予靈猩犬以高度彎曲的身軀和一條連線身體與後腿的曲線,以使它跑起路來迅捷無比。除此之外,大自然並沒有人為地賜給它什麼抽象的美,這些器官之所以美,是因為它們代表了某種速度,從這些和諧的器官中產生了一種和諧的形式。貓兒輕柔的舉動,導致了其柔軟的外形。即使是一隻固執地蹲伏在那裡的叭喇狗的線條,也能反映出它本身力大性猛的美。這樣,我們就解釋了自然界無窮無盡的形態,這些形態總是那麼和諧、那麼富有韻律,變化萬端,無以窮盡。換言之,自然界的美是動態的美,而非靜態的美。
這種運動的美正是理解中國書法的鑰匙。中國書法的美在動在不靜,由於它表達了一種動態的美,它生存了下來,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