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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知其狀,後有賓寮之選者求之,鎰許焉。女聞而抑鬱,宙亦深恚恨,託以當調,請赴京,止之不可,遂厚遣之。宙陰恨悲慟,訣別上船。日暮至山郭數里,夜方半,宙不寐,忽聞岸上有一人行聲甚速,須臾至船;問之,乃倩娘步行跳跣足而至。宙驚喜發狂,執手問其從來,泣曰:“君厚意如此,寢夢相感,今將奪我此志,又知君深情不易,思將殺身奉報,是以亡命來奔。”宙非意所望,欣躍特甚,遂匿倩娘於船,連夜遁去,倍道兼行,數月至蜀,凡五年,生兩子,與錳絕信。其妻常思父母,泣涕言日:“吾累日不能相負,棄大義而來奔君,今向五年,恩慈間阻,覆載之下,胡顏獨存也?”宙哀之曰:“將歸,無苦!”遂俱歸衡州,既至,宙獨身先至鎰家,首謝其事。鎰大驚日:“倩娘疾在閨中數年,何其詭說也?”宙曰:“見在舟中。”鎰大驚,促使人驗之,果見倩娘在舟中,顏色怡暢,訊使者曰:“大人安否?”家人異之,疾赴迎,翕然而合為一體,其衣裳皆重。其家以事不正,秘之,唯親戚間有知之者。後四十年間,夫妻偕喪,二男並孝廉擢第,至丞尉。〗
或許由於世間得不到圓滿的解釋,使人們的這種想象力有了一定的活動餘地,這倒是一件好事。想象力如果運用得當,可以使世界變得美麗。正如在道德生活中,人類智慧被用來將世界轉變為一個人類生存所滿意的場所一樣,在藝術生活中,想象力被用來給平凡、枯燥的世界罩上一層美麗的面紗,使這個世界的脈搏和我們美感的脈搏一起跳動。在中國,生活的藝術與繪畫、詩歌的藝術是一致的。正如17世紀末的李笠翁在一段戲文中所云:
〖已觀畫上山,
更看山中畫。〗
這種想象在對悲哀與貧困進行忽受之後,將其轉化為美的東西,正如我們在杜甫詩裡清楚地看到的一樣。美存在於茅屋、蚱蜢乃至蟬翼,而且最奇怪的是存在於石頭之中。只有中國人才會畫一塊犬牙交錯,凹凸不平的石頭,並將它掛在牆上,日日思索與欣賞。這些石頭並非威尼斯或佛羅倫薩那些雕刻過的石頭,而是崎嶇不平,未經馴化的自然之物,仍舊保持其自然狀態中強烈的節奏。我們的美的感受也由此獲得。我認為這種對一塊普通石頭的節奏所產生的享受感是中國人優美精緻的心態最有說服力的證明。確實,在發現一塊普通鵝卵石的美的時候,中國人的頭腦是很敏捷的;在設法榨出存留在這個不安全的、氣數已定的世界裡最後一盎司幸福時,中國人的心情是迫不及待的;這種敏捷與迫不及待的心情互不相讓,相輔相成。中國人會將一幅畫有孤零零的鱗峋怪石的畫,或者一隻貓在虎視眈眈地盯著一隻螞蚱的畫,掛在自己的牆上,對著它沉思,儘管內戰很可能正在他的家門口打響。尋找日常生活中的美,這就是華茲華斯①和中國人想象力的作用。華茲華斯是英國詩人中最富有中國精神的一位。如果雨點打在頭上時你也不躲開,你會發現這些雨點是很美麗的。這是明末蕭士瑋的話。他是在談論日記寫作的非正式文體時說的。不過,這並不僅僅是文學上的結論,也是生活中的信條。
『①華茲華斯(William Wordsworth,1770~1850),英國詩人。』
第四章 人生的理想
中國的人文主義
要了解中國人的人生理想,就必須先了解中國的人文主義。“人文主義”這個詞含義模糊含混,然而中國的人文主義卻有它明確的界說。它的意思是:第一,對人生目的的確切認識;第二,為實現這一目的而行動;第三,實現的方式是心平氣和,即中庸之道,也可稱作“庸見的崇拜”。
人生的意義是什麼,這個問題一直使西方哲學家備受困惑。他們從目的論出發,認為包括蚊子乃至傷寒菌在內的萬事萬物,都是為這個自負的人類的利益而存在的。如此這般,人生的意義就從來沒有揭示出來過。今生今世自有百般磨難,因而自傲的人類始終無法事事如意。於是目的論又轉向來生來世,把今生的世俗生活看作為來世所進行的準備。這與蘇格拉底的邏輯恰好符合,即認為一個兇悍的妻子對她丈夫的性格錘鍊來說,是一種天然的恩賜。以此躲避人生的難題固然可以使人暫時心平氣和,但問題仍舊沒有答案:“人生的意義何在?”另外有一些人,像尼采那樣知難而上,否認人生“必須”有什麼意義,認為人類的進步不過是一種迴圈,一種野蠻人的舞蹈,而不是去市場採購,所以沒有什麼特殊的含義。然而問題還是沒能解決,它就像海浪一樣不斷衝擊著堤岸:“人生的意義究竟何在?”
中國的人文主義者認為自己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