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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於連照著去做,儘管並無絲毫的樂趣,甚至還會感到厭惡。
在阿韋龍或比利牛斯的一座小城裡,氣候的炎熱可以讓最不足道的一件小事變得具有決定性。在我們的比較陰沉的天空下,一個貧窮的年輕人只能野心勃勃,因為他那顆敏感細膩的心靈使他需要一些花錢的享受。他天天都看見一個三十歲的女人,這女人打心眼兒裡規規矩矩,心思全在孩子身上,絕不會到小說裡去找行動的榜樣。在外省,一切都慢慢地來,一切都在逐漸中做成,這反倒更多些自然。
德·萊納夫人想到年輕的家庭教師的貧窮,常常感到心頭一熱,流下淚來,有一次讓於連撞見,她正哭得傷心。
“啊,夫人,您遇到了什麼不幸嗎?”
“不,我的朋友,”她答道,“去叫孩子們來,我們散步去。”
她挽起於連的胳膊,靠著他,那方式讓於連覺得奇怪。她這是第一次稱他“我的朋友”。,散步快結束的時候,於連注意到她的臉通紅。她放慢了腳步。
“可能有人跟您說過,”她說,並不看他,“我是一個很富有的姑母的唯一繼承人,她住在貝藏松,常送我許多禮物……我的兒子們取得了進步……那樣地驚人……為表示我的感激之情,我想請您接受一個小小的禮物。不過是幾個路易罷了,您好買些內衣。不過……”她的臉更紅,並且打住不說了。
“不過什麼,夫人?”於連問。
“就不必跟我丈夫說了。”她說著低下了頭。
“我出身卑微,夫人,但是我並不低賤,”於連說,停下腳步,並且挺直了身子,“您對此考慮不夠啊。如果我對德·萊納先生隱瞞有關我的錢的任何事情,那我就連一個僕人都不如了。”
德·萊納夫人嚇呆了。
“自從我住到這個家裡來,”於連繼續說,“市長先生已五次付給我三十六法郎,我隨時準備把我的帳本給德·萊納先生看,給隨便什麼人看,甚至給恨我的瓦勒諾先生看。”
這一通發洩之後,德·萊納夫人一直臉色蒼白,渾身發抖,直到散步結束,兩個人誰也未能找出個話題來恢復中斷了的談話。在於連那顆驕傲的心裡,對德·萊納夫人的愛情是越來越不可能了;至於她,她尊重他,敬佩他;可她以前曾為此受到過申斥呀。她藉口補救她無意中使他蒙受的屈辱,就容許自己給予他最溫存的體貼。這種態度的新鮮感使她整整幸福了一個禮拜。結果,於連的憤怒得到部分的平復,但是他遠遠沒有看到其中與個人之間的好感有什麼相似的地方。
“看看,”他心想,“這些有錢人就是這樣。他們侮辱了一個人,接著以為裝裝樣子就能加以補救!”
德·萊納夫人有一肚子話要說,況且她也太天真,儘管拿定主意,還是不能不把她送錢給於連以及受到回絕的事說給丈夫聽。
“什麼,”德·萊納先生大為光火,“您居然能夠容忍一個僕人的拒絕!”
由於德·萊納夫人聽見“僕人”這個字眼兒叫了起來,德·萊納先生就說:“我要像已故德·孔岱親王一樣,他在向新夫人介紹內侍們時說:”這些人都是我們的僕人。‘我給您讀過博桑瓦爾的《回憶錄》中的這一段,這對我們的特權來說至關重要。住在您家裡的任何一個人,倘若不是紳士,並且接受一份工資,那他就是您的僕人。我去找這位於連先生談談,給他一百法郎。“
“啊!我的朋友,”德·萊納夫人戰戰兢兢地說,“千萬別當著僕人們的面呀!”
“對,他們會嫉妒的,而且有理由,”她的丈夫走開了,一邊盤算著這筆錢的數目是不是太大了。
德·萊納夫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痛苦得快要暈過去了。“他要去羞辱於連了,而且是由於我的過錯!”她厭惡自己的丈夫,用雙手捂住了臉。她發誓絕不再說心裡話。
她再見到於連的時候,渾身哆哆嗦嗦,胸口抽得那麼緊,連一句最簡單的話都說不出來。她在窘迫中抓住他的手,緊緊地握住。
“怎麼樣?我的朋友,”她終於說,“您對我的丈夫可滿意?”
“我怎麼能不滿意呢?”於連苦澀地笑了笑,“他給了我一百法郎。”
德·菜納夫人望著他,心裡沒有底。
“把您的胳膊給我,”她終於說,那種勇敢勁兒於連從未見過。
她竟敢一直走進維裡埃的書店,毫不在乎書店老闆有自由主義思想的可怕名聲。她為兒子選購了十路易的書。不過她知道那都是於連想讀的。她要求孩子們就在書店裡把各自的名字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