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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的唄!”
維裡埃有一條大街,從杜河岸邊一直爬到山頂。旅人只要稍作停留,十有八九會遇見一個身材高大的人,神色匆匆,一副很了不起的樣子。行人一看見他,就趕緊脫帽致意。這位好幾等騎士勳章的獲得者穿著一身灰色的衣服,頭髮已經花白,大腦門,鷹勾鼻,五官大致算得端正:初見,人們甚至還會覺得這張臉兼有小城市長的威嚴和尚存於四十八歲至五十歲男人身上的那種吸引力。然而,巴黎來的旅人轉眼間便會感到不快,他那種志得意滿的神氣中還混雜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狹隘和創造力的匱乏。這位旅人終於意識到,此人的才幹僅止於讓欠帳的人如期償還,而若是他欠了賬,則要拖得不能再拖。
這便是維裡埃的市長德·萊納先生。他步履莊重,穿過大街,進入市政廳,在旅人的眼前消失。這位旅人若繼續閒逛,再往上走一百步,他會瞥見一幢外觀相當漂亮的房子,越過與之相連的一道鐵柵欄,還有一片極美的花園。遠處是勃艮第的丘陵形成的一線天際,曲折有致,盡如人意,彷彿就是為了讓人看著舒服。這景色使旅人忘掉了錙銖必較的銅臭,他已經因此而透不過氣來了。
有人告訴他,這幢房子屬於德·萊納先生,剛剛落成。這方石砌就的漂亮住宅是維裡埃的市長用他那座大制釘廠賺來的。據說他祖上是西班牙人,是個古老的家族,似乎早在路易十四征服此地之前就已定居下來。
自從一八一五年起,他就恥於再作工廠主了,因為一八一五年使他當上了維裡埃的市長。那座極美的花園有好幾層,直伸到杜河岸邊,每一層都築有護牆,這也是對德·萊納先生在鐵器買賣中的精明給予的酬報。
在法國,您別指望看見德國的萊比錫、法蘭克福、紐倫堡等工業城市周圍那種秀麗別緻的花園。在弗朗什-孔泰,愈是砌牆,愈是在地產上堆起一層層的石頭,就愈是有權受到鄰人的尊敬。德·萊納先生的花園裡便是高牆縱橫,尤其是裡面有幾小塊地,是他花了大價錢才買下的,這花園就更加令人讚賞了。就說那個鋸木廠吧,它在杜河岸邊的特殊位置讓您一進城就留下深刻的印象,您也注意到屋頂一塊大木板上用極大的字寫著“索萊爾”這姓氏,而在這塊六年前還是鋸木廠的土地上,眼下正在修築花園第四層平臺的護牆。
市長先生固然高傲,卻不得不費些心力央求老索萊爾那個既冷酷又頑固的農民,不得不付給他明晃晃的金路易,才使他把工廠遷往別處。至於那條使鋸子轉動起來的公共水流,則是他利用自己在巴黎的影響讓它改了道。這個恩惠是他在一八二×年選舉之後得到的。德·萊納先生為了這塊一阿爾邦的地,把杜河下游五百步處的四阿爾邦給了索萊爾。儘管這塊地的位置對他的樅木板生意有利得多,索老爹(自打他發了,他就有了這稱呼)還是巧妙地利用了這位鄰居的急迫和佔有慾,敲了他六千法朗。
果然,這筆交易受到當地一些有識之士的非議。有一次,四年以後的一個禮拜天,德·萊納先生身著市長禮服從教堂回家,遠遠地看見老索萊爾由三個兒子護著,正看著他笑呢。這一笑使市長先生恍然大悟,他從此就老是想,他原本可以更便宜地做成這筆交易呀。
在維裡埃,要造許多的護牆,才能獲得公眾的敬重,要緊的是不要採用那些每年春天經由汝拉山口去往巴黎的泥瓦匠帶來的義大利圖紙,否則,這樣一種革新將給魯莽的造牆者帶來標新立異的壞名聲,永遠洗刷不掉,他在那些明智而穩健的人眼中也就永遠地身敗名裂了,因為正是這些人在弗朗什—孔泰握有敬意的予奪之權。
事實上,這些明智之士在當地施行著最討厭的專制;正是由於這個醜惡的字眼,對於那些在世稱偉大的共和國的巴黎生活過的人來說,小城市裡的日子簡直不堪忍受。輿論的專橫,而且是怎樣一種輿論啊!在法國的小城市和在美利堅合眾國是一樣地愚蠢。
第二章 市長
杜河水面上方一百尺,沿小山有一公共散步道,需要修築一堵巨大的擋土牆。對於德·萊納先生的政聲來說,這真是一次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散步道所處位置極佳,入眼的乃是法國最秀麗的風光。不過,每到春季,雨水一衝,路面就溝壑縱橫,坑窪遍地,殊難涉足,人人都感到不便,德·萊納先生就趁機修了一堵二十尺高二百多尺長的牆,非如此是不足以使他的政績永垂不朽的。
為了這牆上的胸牆,德·萊納先生不得不三上巴黎,因為前前任內務部長自稱是維裡埃的散步道的死敵;如今這胸牆已經起來,離地四尺高。彷彿是向一切現任和前任的部長們示威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