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妝同夢。雖不至杖藜入帳,梨壓海棠,從此枯楊生梯,槜李算有了結束。
淇源早間下了小船,直向乍浦而去。看看未到平湖,已有人報稱海口失守,文都統退保防城。那河中逃難的來船,紛紛順流而下。淇源撥轉船頭,仍然回到嘉興,只打聽乍浦訊息。
這文都統本是隻好坐鎮,不好出敵的。英艦其勢洶洶,防兵早經氣餒。況且槍堅炮利,弄得防兵分頭四竄。文都統將防城緊閉,英兵從東門攻到南門;偏是城內有了漢奸,乘勢四隅縱火,英兵蟻行蛇附,扒上城牆。文都統著了一槍,只得走下城樓,自沉河水。同時同知韋逢甲、佐領隆福額特赫、協領英登布、驍騎校該杭阿,都是見危授命,不肯屈節。便是生員劉楙、傭工陸貴、木工徐元業,甘心受刃,不為英用。至於婦女裡面,什麼佐領果仁布妻塔塔拉氏,及其二女,是投井的;生員劉東藩女,也是投井的;劉進女鳳姑,是被戕的。淇源四面採訪,分別官員、紳衿、民人、婦女四門,約有七百餘人,編為一冊,題日《乍防殉難記》。
這時乍浦既失,平湖、海鹽,全在英人掌握,嘉興亦籌議防堵。淇源知非樂土,帶了槜李,到蘇州小住。他是嘗惠泉水,登金山峰,遊興依舊不淺。什麼松江的蓴,龍華的桃,長興的檎,嘉興的菱,無不就近羅致。
這日宜興有人送了一筐梅子來,生香活色,青翠可愛。淇源取一粒來嚼嚼,卻是鹹而不酸,便問來人道:“這種梅子,是哪個種的,可是醃過嗎?”
宜興人道:“這叫做‘鹽梅’。
宜興城裡,本來只有王家一株,如今漸漸分出來了。但一里以內,味已漸淡,到得五里,依然變酸了。我卻從前聽見一段故事,這‘鹽梅’是王夫人保節的。“
淇源道:“怎麼說呀?”
宜興人道:“我們城裡王家,卻算小小紳衿,那夫人也是書香門第的女子。青年夫死,哪肯再醮。偏是她非常美豔,垂涎她的人不少。後來連同族伯叔,也有一二屬意,叫她不須明嫁,只要俯從,衣飾所需,絲毫不吝。夫人自然拒絕。這班人又勾通夫人內戚,甜言蜜語,百計引誘,夫人亦不為動。不得已賄囑強暴,乘夜越牆而入,希圖夫人喪節,誰知又被夫人兔脫。
這班人恨也恨極了,饞也饞極了,在外面追散蜚語,說道夫人如何不潔,如何不貞,吠影吠聲,傳遍通國。夫人雖然不出戶,那些丫鬟、僕婦,你述一句,我加一句,都說某人捏造黑白,汙衊孤寡!鬼神有靈,必在不赦。夫人也襟懷落落。這時正食鹽梅,便取核對天發誓道:“未亡人茹苦含辛,於今數歲。自問此心,可對天日。今忽被此惡名,至為不甘,茲特籲大垂鑑,倘妾果無他,此核種之,當令復生;若其別有異心,則妾身當死。”
將核向窗外地上一擲,也不問落在何所。要知道梅核下種,須撿新鮮圓整的入土,十粒不過發五。這梅核不但乾燥,而且受過鹹潰,一無生氣,如何能夠滋長?便是在夫人也不過一句憤話,何曾望其能活?不道未到一月,庭中果現萌芽,由葉成技,由技成幹。次年約高數尺,滿綴紫花,青蒂素心,非常雅潔。親族聚觀甚眾,沒有一個不稱讚夫人。夫人倒也處之泰然,並不自矜天助,漸漸花落結實,累累滿樹,大倍常梅。
待到成熟時候,夫人親手採摘。先薦祖考,然後將疏親密族,家饋兩枚。那從前流播謠諑的人,一體照例分給。大眾嘗著的,都說帶點鹽味,如同夫差吃剩下的王餘魚,濟顛吐出來的無芒蝦,特別有個標幟。那人看得希奇,聽得古怪,也來嘗這鹽梅。
倉淳一咬,竟將梅核嚥下,梗在喉間。多方設法,不能上下,以至餓斃。人人總指為天報,夫人卻並不稱快,只是教子成名,受了一副五花官誥。如今是孫子了,聞說打教眾,打苗軍,也升到遊擊參將呢!這鹽梅求過於供,便人取核試種。種得越多,活得越快,不過容易變味罷了!這還是王家庭外採的,真的那株還要鹹些呢!“
淇源道:“有這等事,你好陪我去看看。”
宜興人答應同行。淇源進去告訴槜李。槜李道:“你又呆了,這不過一個古典。你記得我們嘉興的菱,是圓角的嗎?嘉興的李,是有爪掐痕的嗎?為著一顆梅子,跑百十里路,何苦來呢?”淇源企:“橫豎我沒有事,這幾天廣東、天津,鬧得慌呢!
什麼著耆英文蔚,洋務越辦越棘手呢!天叫我做了閒人,如何不去走走?“
淇源果然到了宜興,這些賣蜀山陶器的,紫沙白沙,觸目皆是。尋著王家舊宅,卻是密密層層的報帖,高廳大廈,不過灰黯一點。宜興人帶著淇源,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