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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雖則前星一耀,主器有人。偏是外面雪片的奏章,都說洪、楊建國改元,封官稱制。清將向榮、烏蘭泰、巴清德、達洪阿。一概戰他不過。欽差林則徐、李星源,先後歿了。巡撫周天爵,褫了;賽尚阿、徐廣縉,也沒有什麼能耐。洪、楊的兵力,居然克漢陽,下武昌,破九江,陷安慶,踞江寧,連鎮江、揚州一路,都已淪陷殆盡。洪、楊在江寧定都,自稱太平天國。洪秀全稱天王,楊秀清稱東王,以下南王、西王、北王、翼王、天德王及丞相、軍師,為數不止百十。咸豐看得東南半壁,已經一塌糊塗,左一個欽差、右一個欽差,不是逃將軍,即是降將軍,因此滿腹憂傷,無可排解。
這年適值挑選秀女,又想在秀女裡面,尋幾個雛年綺貌,壓倒後宮,便傳諭在坤寧宮前候駕。那八旗女子,挑選本是常例,只要名在冊上,無論妍媸長短,總須前往一行。有些依戀父母的,以為宮門似海,相見無期,啼啼哭哭而去;有些貪圖富貴的,以為姿首絕佳,承歡有望,歡歡喜喜而去。其實各人心事,各人得知,無論離合悲歡,總避不過這一劫。諸女子排班宮外,都聽著侍衛指揮。此輩來自民間,睹著官禁的森嚴,早已十分恇怯。偏是候到日昃,駕還未至,飢腸雷動,並且求不到一口茶水,下面端著高底的鞋子,腰又酸腿又軟,不免互相嗟嘆。那年齒幼稚的,自然郗殻Э奩�V諫�⒆鰨�叢緹��聳濤潰�鶯蕕鬧缸胖釓�潰骸吧僂Jゼ菁粗粒��壬魑鸝奩��賂繕嚇��勻”奩恕!�
諸女聞語,都是惶懅戰慄,面無人色。
就中惱了一個女子,說道:“我輩離父母,拋骨肉,以入宮禁。
如果當選,即要幽閉終身,無異囚奴一般。父母鞠育的恩誼,從此不能圖報,生離死別,只在須臾。人孰無情?哪能漠然不動呢?我死且不怕,還怕什麼鞭撲?近年粵民起自田隴,不到幾載,已經盡據長江。今更僣位金陵,天下去其大半。皇上不趁這時善選將帥,以謀戰守,藉固大業,反欲縱情聲色,獵取娛樂,強攫良家女子,幽囚禁宮,使終身不見天日,徇一己的嗜慾,貽宗社的危害,明主恐未必如此!我死且不怕,還怕什麼鞭撲?“
侍衛正待法責,咸豐卻已駕到,便問為何喧嚷?侍衛將該女說話,直奏一遍,便擁著該女上前請罪。該女辭氣不屈,立而不跪。咸豐問她這番說話真否?他說真的。問她是那一旗人?他說鑲藍旗。問她父親何職?他說驍騎校。問他家中幾人?他說父親、母親、兩弟、兩妹,是臣妾最長。問他父親錢糧夠家用嗎?他說母親刺繡荷包,臣妾女紅有暇,聚集幾個鄰童,叫他讀書識字,勉強度日。咸豐道:“我只聽得京中的諺語,說什麼雞不啼,狗不咬,十八歲大姑娘滿街跑。原來我們家裡,也有你這貞靜通達的好女子。好好,你不怕死,我放你回去好嗎?”
那女子才跪下道:“皇上有此大高地厚的恩典,臣妾雖粉身碎骨,無可言報。”
叩了一個頭,便從班裡退下。那班應選的旗女,總道該女直言犯上,雷霆不測,不獨罪在自身,且要累及家屬。後來見那天顏頗霽,緩緩款款問他家世,居然連聲稱讚,準他回家,莫不替他喜出望外。便這呼么喝六的侍衛,覺得咸豐並不發怒,料定尚有恩旨。只聽太監宣著上諭道:“應選旗女聽者,諸旗女願選者跪,不願選者聽。”這諭發出,固然沒有答應的,究竟沒有跪著的。咸豐朝下一望,說諸女既然不願,我亦何必勉強?叫侍衛一律放歸。咸豐也從容上輦。有人說此女批鱗一語,遽迴天聽,咸豐也非凡主。
記得《清宮詞》中又有一首道:女伴三旗結隊偕,繡襦錦襆映宮槐。
禡牙已命南征將,選秀仍聞搭綠牌。
次早咸豐視朝召見鑲藍旗滿洲都統,要查取驍騎校職名。
那女子這日輟選歸去,自然告訴父母。驍騎校這個微秩,嚇得手足無措。同旗的幾個僚友,說道:“主子雖不計較,我們上司,怕要查究呢!”
果然都統指名傳喚,便對女兒道:“不是禍事到了嗎?將我這前程丟了,闔家都要餓死了。”
那女子再三開導,驍騎校總不相信,只是愁嘆。他妻子還要哭泣。那女子道:“有禍我當罷,要殺要剮,盡由我去領受。我想皇上不把我下獄,都統何必與父親為難呢!父親去見都統,女兒情願同去。”
驍騎校道:“也好,你替我寫個履歷帶去罷。”
那女子便寫了一行道:驍騎校薩圖哩,年四十一歲,滿洲鑲藍旗雙福佐領下人。
漢字繕畢,一面又翻了清書。那女子隨了父親到都統衙門報到。都統的閽人,替驍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