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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把莫伊氏同刁實的劣跡,一五一十,宣佈大眾,按察使同府縣,才之恍然大悟。莫伊氏早認得老媼,是同村的陳家嬤嬤,在總督衙門裡服役的,此案有她作證,要一點不認,是不能了。當堂認了通姦是實,對媳婦卻認個刁實圖奸不遂,羞忿投繯,她卻並非同謀,希冀逃個死罪。知府開了供折,送那總督閱看。
那總督諭清苑縣,補提莫範氏家屬,隨帶莫範氏屍棺,責成首府督同首縣,訊實按擬。知縣哪敢怠慢,又去提了範雲、範霞對質。莫伊氏總咬定自縊,清苑縣命仵作開棺檢驗,莫範氏確係勒斃,填明屍格,擬定刁實強姦烈婦致死,應斬立決。莫伊氏謀斃卑幼,應絞監候。那總督不以為然,說道:“伊氏不為丈夫守節,與莫姓恩斷義絕,範氏不得以卑幼論,合應立絞。”照這樣附片奏請,朝廷居然批准,就地行刑。高牙大纛的旁邊,灑了幾點惡血,一場冤案,仗著那老夫人昭雪了。那總督還將範氏專請旌表,建坊入祠。那老夫人才了卻一樁心願。
這首府本來姓唐名樸,號叫漪園,從翰林外簡知府。此番承審這案,長了許多見識,增了許多經驗,因此卓異入都,不到二三年,升做江蘇按察使。這江蘇是東南大省,蘇州首府附郭的,有長洲、元和、吳三縣,均需幹才上考,才補這缺。論到每年收入,廉俸外實也不少。但須串同胥吏,魚肉農甿,踢斛凌尖,希圖中飽,算得斂錢的上策。若是存心一個“高”字,加著一個“慈”字,怕不清風兩袖嗎?從前有個元和馬知縣,帶著孺人弱女,由大挑補了這官,甫過中年,遽捐館舍。他原籍又是甘肅,一棺萬里,如何能夠歸葬?煢煢母女,賃人廡下。
初時年家僚友,還有一點津貼,隨來的長鬚老僕,出去經營負販,尚好勉強度日。老僕又客死了,年家僚友又星散了,母女兩個,牽羅補屋,掃葉添薪,自晨至昏,全靠著十指生活。年豐的時候,已是數米而炊,一遇兇災,竟至欲炊無米了。女兒名叫瑜姑,看著老母飢寒交迫,心中著實不忍,卻又療貧無策,援手無人,便泣向老母道:“女兒長成十六歲了,若是男子,還好奮志科第,恢復門祚,母親尚有享福的希望。偏偏是個女身,親恩是無可報答。女兒願學嬰兒不嫁,做母親膝下的長伴,不料米珠薪桂,害得母親衣食不周,這真是女兒不孝了!女兒左思右想,只有鬻身做婢,得資養母,才好稍酬罔極呢!”
老母道:“爾父一行作吏,爾若作婢,不是貽泉下人羞嗎?”
瑜姑道:“女兒矢志自愛,決不貿然失身,有玷門戶的。”
老母無計可使,只得含淚允諾。
這訊息傳了開去,媒媼沓來紛至,戶限為穿。老母愛惜瑜姑,左也不允,右也不肯。瑜姑面貌原是秀麗的,性情原是溫婉的,加著筆墨娟靜,針黹嫻雅,所以人人想捷足先得。最後媒媼偕一老嫗,前來平視,說道:“某太太需購一婢,只要青年美貌,不靳重價。”
老母尚猶豫不決,瑜姑慫恿老母,說:“有八百金的厚聘,足以養生送死了。”
老母道:“你看他言甘幣重,怕不是誘我嗎?”
便同媒媼說明,須要送女前去,拜見主母。媒媼並不唆拒,到得銀契兩交,帶著母女同行。穿街過巷,走了一程,只見一所極大院落,門無司閽,庭無傳達,走進裡面,大有猧兒吠客,鸚哥喚茶的光景。一面走,一面想,知道不是善地。那巍然高坐的主母,頤指氣使,一點沒有大家風範。彼此相見,也故作驕人的態度,獰笑道:“你去罷,你女即是我女,你可放心。”
馬伕人並不打話,只望著內室的陳列,都是管絃絲竹,後堂隱隱約約,有幾個粉白黛綠的,嘻嘻談笑,益發起了疑心,便向瑜姑道:“善事主母,我再來視汝,汝勿念我。”
瑜姑涕不可仰。馬伕人以目示意,快怏的跟了媒媼出門,便要還銀毀契。媒媼說他兒戲,豈能任你反覆?
兩人正在口角,前面唐按察的儀從來了。馬伕人攔輿呼冤。
唐按察約略一問,叫把媒媼帶住,交三首縣立時查辦,叫馬伕人歸家待質。三首縣提到妓家行首,科他買良為娼的罪,身價充公,房屋發封,還要驅逐出境。唐按察對著三首縣道:“這事卻辦得爽快了。但是馬伕人同小姐,沒有結束,難保不再有他事發生。我們救人不救徹,畢竟有點遺憾。況且馬小姐的父親,金章墨綬,同諸君先後同僚,睹此煢煢,諒不忍聽他淪落。
諸君身為民牧,平日容奸養惡,略不究詰,若非馬伕人機警,不是使仕宦閨秀沉入陷阱嗎?我也不來責備諸君,請各捐俸五百金,也算謝過,也算贈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