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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大王的說法,‘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舜身為人子,他父親既要殺他,他豈非應引頸待戮?但若他在掘井時被埋,不過化成泥土;若他在屋頂上不跳下來,不過燒作灰炭,還怎能在後來恩被萬民、法傳千秋?因此孔子也訓示說,‘小杖則受,大杖則走’,父母用小棍子打,子女應該受之無怨;父母用大棍子打,子女就應逃而避之,實在是性命攸關,不可一味死守古訓。”長孫無忌說著,向眾人使了個眼色,屈膝下跪,大聲道:“無忌不是為了一己之私,也不是為了大王的生死,只是為了大唐江山、為了天下蒼生向大王請命!求大王下令討賊!”說著用力磕頭於地。
眾人也全都跪了下來,齊聲高呼:“求大王下令討賊!”聲音震耳欲聾,象要將殿頂都掀開了,也是磕頭於地。
李世民悚然驚道:“無忌兄所言極是!為了大唐江山、為了天下蒼生,我……我只有起兵自衛!”
此言一出,眾人歡呼雀躍,爭先恐後,紛紛請戰。
李世民於是一一分派任務,詳加叮囑,眾人轟然領命,歡天喜地的逐一離殿而去。
到最後,只剩尉遲恭、長孫無忌、王至三人還留在殿中。
李世民說:“此事千頭萬緒,還須玄齡、如晦二人來替我策劃決斷,尉遲將軍去找玄齡,無忌兄去找如晦,叫他們悄悄的易裝前來。你們不要走在一起,分頭行事,千萬不能觸動東宮那邊的疑心。”尉遲恭、長孫無忌各自受教離去。
李世民目光落到王至身上,見他仍是一副冷淡漠然的神色,對剛才一切恍若未聞、恍若未見,便道:“王兄,此事最要緊的重任就落在您身上了。”
王至淡淡的道:“秦王是要小人去向常何傳遞密令?”
李世民微笑道:“太子妃果然是強將手下無弱兵。不錯,您是東宮的人,只有您出入玄武門才不會招太子、齊王之疑。再說,常何也只有您才能指揮得動。”
王至微一躬身,道:“謹遵臺命!”轉身便要向外行去。
李世民道:“且慢!王兄今次為我捨死忘生,事成之後,世民必有圖報!我不願虛言許諾,只要王兄想得到什麼,無論高官厚祿,請現下就說出來,我一定無有不遵、唯命是從!”
王至轉過身來,一雙眸子冷冷的將李世民從頭打量到腳,又從腳打量到頭,道:“說到籠絡人心,你確是有一手!可是你那一套不必用在我身上,我是不受的!我為你辦事,全是衝著太子妃的遺命;否則,你們兄弟三人鷸蚌相爭,誰勝誰負,誰生誰死,我半點都不放在心上!其實太子妃一直對你深惡痛絕,我對你也除此之外再無第二般心情。但她要報復太子的冷血無情,我要報答她的隆恩厚遇,這才便宜了你。事成之後,我什麼也不要,只要你讓我雙手一拍,飄然遠逸,從此不聞官場勾鬥,不問紅塵紛擾,那就夠了。”說完,也不等李世民答應不答應,已翩然而出。
李世民望著他消失的方向,心下暗歎:“此人跟太子妃都是一般的說話不留半分情面餘地,可見是個孤高不群之輩。太子妃不知用的是什麼手腕,竟能結納到這樣的死士,在她死後仍是對她那麼赤誠不減!”
他漸漸回過神來,左右顧盼。殿中適才還是人聲鼎沸、喧鬧吵嚷,如今卻已人去殿空,孤清冷落,心中不覺真的起了悲慼之感,走出殿外,信步茫茫而行。不知不覺間一抬頭,忽見已來到長孫無垢的住處。他推門而入,直進內室。長孫無垢聽到腳步聲猛一抬頭。二人目光一碰,李世民頓住腳步,長孫無垢也是凝身不動,二人良久良久的對望,似有千言萬語在這默默無聲中已然傳達。
終於是李世民打破沉默,輕輕的道:“你……都知道了?”
長孫無垢點點頭,道:“哥哥剛才臨離去時進來將什麼都跟我說了。”
李世民忽地撲在她腳下,攤開她的雙手,將臉龐埋在她掌心之中,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長孫無垢微微仰首,讓淚水都倒流回去,轉眼向窗外望去,只見一輪血紅的夕陽掛在樹梢,說不出的觸目驚心。心中想到:“明日這太陽再起來的時候,不知道他還能否在這世上?他若無幸,我亦命不久矣。再與他相逢,只怕已在幽冥之中。”
那邊李世民只覺她掌心的陣陣熱氣,透過自己冰冷的臉龐,一直傳遍四肢百骸,心中的悲苦一如往日他從她這裡尋求安慰時一樣慢慢的如水流從溪澗洩去,思緒又漸漸的回覆平和。他緩緩的抬起頭,見她面容恬靜,一副從容自若、處變不驚之態,心中一動,忽雙手捧起她的臉,吻落在那青白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