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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荷香給吉兒穿好衣服,扶她走去張大夫家。只因實在沒多少錢,轎子也不敢叫,二人只是一步一步的捱過去。荷香見吉兒走得全身是汗,身子抖個不住,一顆心又驚又怕,只覺短短一段路也是那麼遙遠漫長。
眼看就要到張大夫家了,忽然前面一陣騷動,路上的人紛紛走避,只見前方一匹馬橫衝直撞的奔來。道路狹窄,那騎馬的人卻放縱馬匹四蹄急奔,將路邊的小攤檔都踢得飛到一邊去。
眨眼之間,那馬已直衝到吉兒二人面前。吉兒連站都站不穩,怎來得及避?眼見就要被那馬踏過。荷香尖叫一聲,奮力將吉兒往旁邊一推,自己卻把身子湊近馬蹄上去,以免馬蹄踏到吉兒身上。
一切都是在剎那間發生,吉兒踉蹌跌坐在路邊的同時,那馬蹄已踢中了荷香的腦袋。吉兒大叫一聲,只見荷香已飛了出去,“啪”的一聲摔倒在地。馬上那乘者哈哈一笑,竟一提馬韁,不顧而去!
路人呼啦的都圍了上來。吉兒撲上去大叫:“荷香!荷香!”卻見她雙目緊閉,哪裡還能回答自己?一摸她的鼻息,竟是出的氣多入的氣少了!吉兒不禁放聲大哭,旁邊的人忙勸道:“姑娘,這時哭也是無益。那張大夫就住在附近,快抬她去那兒醫治吧。”
吉兒一聽有理,忙止住淚水,在路人的幫助下,將荷香抬到張大夫家中。
張大夫看了之後,皺著眉不作聲。
吉兒急道:“大夫,怎麼了?不……不是救不了吧?”
張大夫長嘆一聲道:“救是救得了的。只是……我怕姑娘負擔不了啊!”
吉兒瞪大了雙眼,說:“什麼?”
“這位姑娘天天上酒樓賣唱,賺得的錢僅僅夠給您買藥吃。若非我動了同情之心,答應讓她先賒了帳來看病,您今天也沒錢來看大夫了。現在她忽然傷得這麼重,您自己又是百病纏身,馬上就要身無分文了,還顧得上治病嗎?”
吉兒腦中轟的一下,這才恍然大悟,荷香天天早出晚歸竟是去賣唱賺錢為她買藥!她這時心亂如麻,連哭也不會哭了,呆了一呆,“嗵”的跪下來磕頭說:“大夫,大夫!我求求您啦,我求求您啦!您大發慈悲,救救我妹妹吧!我就是一生一世為您做奴做婢,也是甘心!”
張大夫嚇得忙扶起她道:“姑娘,您聽我說,不是我不想救您妹妹。唉,所謂‘醫者父母心’,我怎能見死不救?但就算我不收一分一文的醫治您妹妹,她總得有藥吃才能治病呀。她如今傷得這麼重,要用名貴的藥材才能有起死回生之效。但這些名貴的藥材,不要說您,就是我辛苦了這幾十年,存下的錢財也買不起啊!”
吉兒絕望的叫了一聲,雙眼發直,道:“難道……難道妹妹就要這樣死了嗎?”
張大夫道:“到底撞傷您妹妹的人是誰?您何不去告他一狀,要他替您付這藥費?他將人傷成這個樣子,豈能一走了之、置身事外?”
抬荷香來的一個路人聽了冷笑道:“撞傷她的人正是這太原城裡留守大人的四公子李元吉!你們去找他算帳?這不是瘋了嗎?你一介平民百姓,怎麼去跟他們官家少爺鬥?別說他不過是不小心撞傷了你,就是他有意傷你,你傷了也是白傷,死了也是白死!”
吉兒大怒道:“原來是他們李家的人!我去找他算帳!”
張大夫慌忙道:“姑娘,您這又何苦呢!這位大哥說得對,您一個平民百姓無權無勢,憑什麼去跟他這公子哥兒算帳?您還是快快為令妹準備後事吧。這件事……唉。這件事您千萬別聽我剛才胡說八道,真的去找那人要藥費。否則……否則四公子一氣之下怪罪下來,我可連這餬口的檔子也沒有啦!”
吉兒只覺全身發軟,一顆心一直沉下去,沉到腳底下去一般。總算路人好心,又幫她將荷香抬回客店。
吉兒看著荷香,心中只是發狂似的想:“怎麼辦?怎麼辦?沒有錢,就沒有藥;沒有藥,荷香就要死了,死了!”
她又見荷香面容消瘦,想到她這些天來不知怎樣在酒樓上忍譏受辱地賣唱,一個銅錢一個銅錢的掙,心中真是恨____恨自己沒用,恨自己如此拖累她!
突然,一個可怕的念頭如電光火石般閃過腦中,周遭彷彿都靜了下去,只有一顆心在咚咚狂跳。她慢慢轉身看著鏡中的自己。這差不多一個月來的病榻纏綿已令她大為憔悴,但一雙脈脈含情的剪水雙瞳還是那樣懾人心魄,那微微上翹的櫻桃小嘴還是那樣玲瓏迷人,只要塗上口紅,只要抹上脂粉,她就會一如往昔那樣嬌豔動人,而且還更加楚楚可憐、惹人疼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