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掙扎著。
他趕快說:“這是咱們自己的汽車,是來接你們去醫院療養的。不要怕,美國鬼子早就滾蛋了!”
我完全清醒過來,低頭捏著自己身上嶄新的志願軍軍服,知道這一切確實不是在做夢,而是真真切切回來了!自由了!不再是個俘虜了!
我把頭靠在他肩上由他攙扶著走出帳篷,上了停在外面的那輛蘇式中型吉普。車上已有十來個難友。那位好心的護士同志和我緊握了手說:“你先去醫院,等我收拾完回頭就去看你。”
汽車開動了,我們被送往開城志願軍前方醫院。
從此,完全結束了我從1951年5月27日被俘到1953年9月6日交換回來這一段漫長的永生難忘的歲月。
第十六章 祖國的溫暖
我們回到開城志願軍醫院後,享受到了祖國親人給予我們的極大溫暖。
醫院的大夫們為我們詳細地進行了體檢,我們幾乎都患有貧血、胃病、氣管炎、關節炎等等一系列疾病,不少同志還有外傷。醫院給予了我們很好的治療,給我們的病號飯營養十分豐富。
為了醫治我們心靈上的創傷,由賀龍元帥帶領的第三屆入朝慰問團特地派了一個分團到開城來慰問我們。許多著名的藝術大師們為我們這批最後回來的100多名“戰犯”專門演了一場十分精彩的節目。
梅蘭芳演了《貴妃醉酒》,程硯秋演了《洛神》,馬連良演了《借東風》,周信芳演了《蕭何月下追韓信》,馬思聰演奏了《思鄉曲》。大師們精湛的藝術表演使我們陶醉了。
“這是祖國五千年文化精華釀成的美酒啊,祖國母親用它來慰問我們這些受傷的兒女!我一邊看一邊想,深深地被打動了!
中央實驗歌劇團的音樂家也為我們唱了好些動人的歌曲,我記得最清楚的是王昆給我們唱的《白毛女》選曲和《王大媽要和平》。這使我想起了我們在集中營唱這些歌的情景。
第二天,我代表六千名回國的戰俘向慰問團做了報告,彙報了我們在集中營所受的殘酷迫害和對敵人的堅決鬥爭;講了我們對祖國的銘心刻骨的思念和早日迴歸祖國參加社會主義建設的強烈願望。
我本來準備好要冷靜沉著地做好報告,但當我一看到下面坐著的親人們都用那麼親切、關切、急切、熱切的眼光望著我時,我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我剛喊出:“慰問團同志們,祖國親人們—”就哽咽著說不下去了,在整個報告過程中,我不只一次停下來,抑制自己的激動,掏出手絹來擦去我那出於對敵人的仇恨和對祖國的嚮往所湧出的熱淚。
最後我說:
“祖國親人們,謝謝你們給我們帶來了祖國的慰問,祖國的音信,祖國的溫暖!我們從沒有像今天這樣珍視祖國這兩個字。祖國究竟意味著什麼?這是在我們被迫離開祖國的懷抱,受到異國的統治,付出了鮮血和青春之後才更深地理解了的一個概念。祖國是包括了許多具體內容的。她包含了許許多多我們所熱愛、所追求的東西:有生我養我的親人,故土,有給我以知識、智慧的燦爛文化和悠久歷史,有我的老師、作家和善良勤勞的人民,有愛情和友誼、陽光和自由,有做人的尊嚴和為社會進行勞動創造的權利,而這一切恰恰是我們集中營生活中被完全剝奪了的東西。那時,這一切是如此遙遠又如此珍貴!為了重新獲得這一切,我們願意忍受苦難,拼死鬥爭。今後為了祖國的富強,不再受列強的欺壓凌辱,我們願意再一次獻出自己的青春、鮮血和生命!”
報告一結束,慰問團的同志們就圍上來跟我握手,大家搶著說:“你們受苦了!”
“你們真是好樣的!你們不愧是祖國的好兒女,你們仍然是最可愛的人!”
歌劇院的一個女同志取下她胸前的捷克英雄伏契克烈士紀念章給我別上。王昆同志擦著淚水對我說:“從你開口講第一句話,我就止不住自己的淚水!”洪深同志在我的筆記本上寫下了勉勵的話……
這一刻我覺得自己變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得到祖國親人這樣的理解,那兩年多受的苦彷彿都已算不了什麼。我不禁想:祖國、親人,為了你們,下次我還會作同樣的選擇。
過了兩天,1953年9月13日,《人民日報》報道了這次報告會,提到了我的名字。我的親朋好友看報後才知道我並沒有“失蹤”,也沒有犧牲。不久我接到了他們寫來的充滿親情的長信,講了在我離開祖國後這幾年中祖國的巨大變化,和他們對我的深切惦念。
我在第一次讀父母和未婚妻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