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曲線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改成夜總會!這一改,生意百分之一百地要火起來,只可憐那些小丫頭,就都得淪落成風塵女子了,成了改革派的犧牲品。總之吧,人們不過是變著法兒地弄錢,弄得到的是改革家,是弄潮兒,是爺,弄不來的是窩囊廢,是三孫子,得乖乖兒地下臺當老百姓,做觀眾。現如今,人都看著自己腳下的一小塊,都想給自己找轍,踅摸路子。過去那種全國同一型號的大鍋飯,從此以後就甭再想了。您老人家說說,這世界是不是變小了?”
聽了阮紅兵的話,阮大可直翻楞眼珠子,知道不是什麼好話,卻找不出恰當的詞來反駁。
()好看的txt電子書
阮紅兵說得興起,又給阮大可唸了一套歌謠兒,說是從那個整天拖著鼻涕的傻哥那裡聽來的。阮大可也曾聽傻哥念過這謠兒,道是:“五十年代人愛人,六十年代人幫人,七十年代人整人,八十年代各人顧各人,九十年代人摞人。”傻哥的謠兒是用那劈裂般的嘶聲喊出來的,別有一種蒼涼的味道,聽了教人就覺著人心不古似的,不雅是不雅,終歸比一些歌星那哼呀呀哼呀呀牙疼似的唱兒耐嚼。阮大可最起初從傻哥那裡聽到的時候,前幾句是懂了,那後一句就有些不知所云。後來,聯想到平素耳聞目睹的種種不堪的世象,方才恍然大悟——進入九十年代,去髮廊酒樓夜總會的多了,挎小蜜攜小姘包二奶打野雞的多了,可不就到處人摞人了?
阮大可停下藥錘子,禁不住搖頭苦笑。看看歪在沙發上已昏昏入睡的阮紅兵,一時間就弄不清自己的兒子到底是何許人也,就憑他,也能看出些個世道滄桑?也有資格在那裡說黑論白、憤世嫉俗?豈不是笑話!他有些憤憤的,也說不清是衝著誰,重新搗起草藥來,下手就有些重,叮噹的亂響。前些年,政府重新把田地分給農民的時候,他也聽傻哥念過兩句謠兒,唸的是:“辛辛苦苦幾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那時聽了,尚覺順理成章,還摸得清這世事的來龍去脈。如今看不懂的卻漸漸多起來了。弄出的名堂一個比一個新鮮,各色各樣的人物走馬燈似的換,教人看了暈暈乎乎的。剛才這小子說到的弄潮兒,這幾年小城還真有那麼幾個,上躥下跳,不甘寂寞,追著趕著趟進渾水,腦瓜殼兒冒一冒,再看不到人影了,竟也被糊里糊塗地追認為改革者。看不懂,實在看不大懂,也許紅兵說的不全是混賬話。可是不管怎樣,阮大可心中自有一定之規,他想,這世界總不會脫出“黑白”二字吧?不管世事如何變幻,不管你權貴也好,草民也罷,若能知黑守白,便吃得,睡得,樂得,怕它何來?
阮大可正鬱悶著,門外就走進一個人來,看著阮大可,笑笑。阮大可認得他是紅兵中學時的同學,姓黃,叫黃嘯天,那時也是造反派裡的一員干將,心狠手黑,能打能鬧,阮紅兵的機靈圓滑和他恰成一文一武,倆人惺惺惜惺惺,成了好友。這人現任一家鄉鎮企業經理,是小城有名的痞貨。阮大可以為他是來買乾坤混沌湯,卻不料說是找紅兵,要阮紅兵領他去見王絕戶,想測點事。說著話,黃經理發現了那邊睡在沙發上的阮紅兵,走過去叫醒他,倆人罵罵咧咧地寒暄著往外走。
到了王絕戶那裡,老頭子終歸看在阮大可的面上,沒有拒絕他們,可是見來人形容猥瑣,言談行止甚是不雅,心裡老大的反感,沒法子,只好教黃經理報了生辰八字。略作沉吟,便問想測點什麼,黃經理說測婚姻,王絕戶排算一番之後,淡淡地問:“莫非是想棄舊圖新?”黃經理一驚:“哎呀,正是正是。”王絕戶面無表情,斷下八個字:“迷途知返,可得善果。”黃經理齜著大金牙說:“要說迷途倒也不假,不過返是返不回去了,沒有共同語言啊。我那黃臉婆層次忒低,只會罵人——她連罵人都罵不出新花樣,只會一句:你媽逼。”王絕戶心裡冷笑,嘴上說:“這世上讚辭太多,罵辭太少,也算難得了。”便閉了眼,再不肯說一句話。黃經理還要說什麼,見阮紅兵朝他使眼色,便怏怏地放了一張百元鈔票,悄悄跟阮紅兵走出去了。
出了院門,黃經理嘟嘟囔囔的,嫌王絕戶死心眼兒,不給他好好兒測。阮紅兵拿手指衝老同學點戳著,說:“老黃呀,差不多就行了,你都換幾個情人了?都是十八九歲的小姑娘呀,夥計,積點德好不好?”黃經理嗬嗬一笑:“得了吧阮紅兵,這可不像你說的話。怎麼著,憑你我這套號兒的,還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告訴你,這輩子只要我有錢,就沒個完,這種事癮大著呢,你沒聽如今人們唸的那幾句歌兒吧?什麼什麼拉著老婆的手,好比左手握右手,一點感覺也沒有;拉著情人的手,好比喝了一杯酒,酸甜苦辣全都有;拉著小姐的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