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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官,你道章大娘裝做夫人,難道羅府家人看不出來麼?一者章大娘同夫人的品貌相仿,二者眾人一個個都嚇得魂不附體,那裡還有心認人。這便是忙中有錯。
且說沈謙同武士將羅府眾人解到市口。忽見黃門官飛馬而來,說道:“聖上有旨,命眾人押在市口,只命大學士沈謙同羅夫人一同見駕。”
當下二人進得朝門,眾文武卻不認得這假夫人,惟有秦雙同他胞親兄妹,他怎不關心?近前一看,不是妹子,心中好不吃驚!忙忙出班來看,只見他問沈謙跪在金階;山呼已畢,沈謙呈上抄家的冊幹,並人口的數目,(將〕不見了二位公子的話,細細奏了一遍,天子便向夫人說道:“你丈夫畏罪降番,兒子知情逃匿,情殊可恨!‘快快從實奏來,免受刑罰!”章大娘奏道:“臣妾的孩兒,一月之前出去遊學去了。臣妾之夫遭困,並未降番,這都是這沈謙同臣妾之夫不睦,做害他的。”沈謙道:“你夫降番,現有邊關報在,五日前差官齎報,奏聞聖上,你怎麼說是老夫做害他的。”那章大娘見沈謙對得真,料想沒命,便罵道:“我把你這害忠賢的老賊,日日冤屈好人,我恨不得食汝之肉!”說罷,從裙腰內掣出一把尖刀,向著沈謙一刀刺去。
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十二回 義僕親身替主 忠臣捨命投親
話說那章大娘上前一步,將尖刀就往沈謙刺來,沈謙叫聲“不好”,就往旁邊一讓,只聽得一聲滑喇,將沈謙的紫袍刺了一個五寸長的豁子。天子大驚。嚇得兩邊金瓜武士一齊來救。章大娘見刺不著沈謙,曉得不好,大叫一聲,回手就一刀自刎了,死在金鑾殿下,沈謙嚇得魂飛魄散。皇上看見,原來死了,沒有審問,只得傳旨拖出屍首,一面埋葬,一面傳旨開刀,將羅府的家眷一齊斬首。可憐羅府眾人,也不知是甚麼原故,一個個怨氣沖天,都被斬了。街坊上的百姓,無不嘆息。金爪武士斬了眾人,回朝繳旨。天子命沈謙將羅府封鎖了,行文各府州縣,畫影圖形,去拿羅燦、羅琨,沈謙領旨,不提。後人行詩讚王氏道:親身代主世難求,都是閨中一女流。
節義雙全垂竹帛,芳名千載詠無休。
話說羅門一家被斬,滿朝文武無不感傷。只有秦雙好生疑感,想道:“方才分明不是我的妹於,卻是誰人肯來替死,真正奇怪。”到晚回家,又疑惑,又悲苦。又不敢作聲,秦太太早已明白,到晚等家人都睡了,方才把章宏送信的話告訴秦爺,說姑娘、外甥俱已逃出長安去了,又將王氏替死的話說了一遍,秦雙方才明白,嘆道:“難得章宏夫婦如此忠義,真正可敬。”一面又叫公子:“你明日可到水雲庵去看看你的姑母,不可與人知道要緊。”公子領命,原來秦爺所生一子,生得身長九尺,黃面金腮,雙目如電,有萬夫不當之勇,有人替他起個混名叫做金頭太歲的,秦環當下領命,不表。
且言沈謙害了羅府,這沈廷芳的病已好了,好不歡喜,說道:“爹爹既害了羅增,還有羅增一黨的人,須防他報仇。”沈謙道:“等過些時,我都上他一本,參了他們就是了,有何難處。”沈廷芳大喜道:“必須如此,方免後患。”
不言沈家歡喜。且言那晚羅老夫人,同了兩位公子,帶領章琪,走出城來,已是二更天氣,可憐太太乃金技玉葉,那裡走得慣野路荒郊,一路上哭哭啼啼,走了半夜,方才走到水雲庵。
原來這水雲庵只有一個老尼姑,倒有七十多歲。這老尼見山主到了,忙忙接進庵中,燒水獻茶。太太、公子淨了面,擺上早湯,請夫人、公子坐下,可憐夫人滿心悲苦,又走了半夜的路,那裡還吃得下東西去?淨了面,就叫老尼即收拾出一間潔淨空房,鋪下床帳,就去睡了。二位公子用了早飯,老尼不知就裡,細間公子,方才曉得,嘆息一回。公子又吩咐老尼:“瞞定外人,早晚伏侍太太。我們今晚就動身了,等我們回來,少不得重重謝你。”老尼領命,安排中飯,伺候太太起來。
不多上會,太太起來了,略略梳洗,老尼便捧上中膳。公子陪太太吃過,太太說道:“你二人辛苦一夜,且歇息一宵,明日再走罷。”二位公子只得住下。
到了次日晚間,太太說道:“大孩兒雲南路遠,可帶章琪作伴同行,若能有個機關,送個信來,省我掛念。二孩兒到淮安路近,見了你的岳父,就往雲南,同你哥哥一路救父要緊。我在此日夜望信。”二位公子道:“孩兒曉得。只是母親在此,少要悲傷,孩兒是去了。”太太又叫道:“章琪我兒,你母親是為我身亡,你就是我孩兒一樣了。你大哥望雲南去,一路上全要你照應。”章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