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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擔心照此下去,自己會失態,秀次決定第四個切腹。他右手拿一把一尺三寸的正宗刀,刺入腹部。
周圍傳來陣陣蟬鳴,彷彿在誦經。並排坐於末席的僧人不約而同閉上眼睛,捻起念珠。匕首似也刺入人的靈魂深處。然而,這只是一個武士的歸宿,就像水往低處流一樣簡單自然。
匕首往下切時,秀次心中一動,甚至也想把自己的腸子抓出來,摔到呆坐在面前的三個人臉上,若如此,不知正則會是什麼表情?可轉念一想,人將死,這又何苦!他遂猛地將匕首從左腹劃到右腰。
“且等!我還沒切十字!”雀部淡路守正要舉刀為他介錯,秀次大喝一聲。
雀部淡路守臉上全是汗水與淚水。單純粗暴、為人卻不錯的秀次最終沒能自在生活,只是太閣手中的一個玩偶……他能隨心所欲的,大概只有切腹一事了。
“呔!”淡路大喊一聲,手起刀落,一切都結束了—一秀次的首級骨碌滾下。
“對不住了!”淡路連凌亂的頭髮都沒理一下,徑直在旁邊坐下,脫去了上身衣服。既然可悲的主人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他只想儘快了斷一生。“為了天下,您受累了。”他淡淡道,“人啊,只要活在世上,無論是誰,註定一生勞苦。”他在諷刺,在嘲笑,同時也是安慰自己。
淡路把長刀扔到地上,慢慢拔出一尺三寸的平作刀,使勁插進腹部。由於用力過猛,刀把後背刺穿,露出刀尖。他的臉扭曲不已,拔出刀架在脖子上,微笑著喊了一聲,頭顱滾落而下,端端正正落在膝上,彷彿炫耀似的朝著大家。人們全呆住了。據說,看到這情景,有人當晚便發起燒來。
雀部淡路守死後,此前一直低頭不語的隆西堂緩緩抬起頭,忽然冒出這麼一句:“這些人的屍骨,請交給隆西堂收拾吧。”
三個驗屍官一時未聽明他的意思,竟無一人應聲。
“這些屍骨請由在下來收拾。”隆西堂又說了一遍。池田伊予守忙斥責道:“休要胡言亂語!這是寺院。你不要忘了,我們三人乃是奉命而來。”
“他們的屍骨,還要以罪人之名收拾嗎?”
“問這些做甚?”
“唉!在下也將隨關白而去。後死之人有責任把真相告訴先死之人。”說罷,隆西堂猛轉向伊予守。伊予守訝然回頭看了一眼福島正則,正則道:“你說得不無道理。木食上人會處理,你放心隨關白去吧。”
“那麼,我去了……”隆西堂緩緩脫掉上身的衣裳,掃視室內一圈。
“大家都那麼勇敢,我也沒有別的死法了,看來還是先死為好。”說著,這個知名的善辯之人用短刀抵住腹部,“我的一生就這樣結束了……終於放心了。你們今後卻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但人都會死,神佛很公平,把死賜給每一個人。不知神佛究竟會賜予你們這些人什麼死法。太閣、左衛門大夫、左馬助大人、伊予守……”隆西堂邊說邊把短刀拉到腹部右側,強忍痛苦笑了起來,“哈哈……果然還是先死好啊……”他倏地把刀拔出,在脖子上使勁一劃。血柱噴湧,隆西堂遂趴倒在地,斷了氣。
眾人凝視著眼前的屍體,不禁有些駭然。每人都會死——這分明是詛咒,是嘲笑。
“一切都了結了。把上人叫來。”半晌,正則才如夢初醒。大殿周圍忽然人聲嘈雜,人們再也忍受不了眼前這場面了。蟬鳴聲淹沒了整個高野山……
德川家康再次從江戶進京,已是秀次自盡後第九日,文祿四年七月二十四。此時豐臣秀吉已異常殘酷地把秀次的家臣一個個處死。木村常陸介在茨木切腹,其子志摩介則逃亡到京城的北山,在得知其父死訊後,到寺町的正行寺自盡。熊谷大膳於嵯峨的二尊院切腹,白井備後守在四條院的大雲院死去,阿波木工頭則於東山自裁——秀次的夢完全破滅。
秀吉如此殘酷地處理此事,讓人深感不可思議。可一開始,家康父子便已猜測到了這樣的結局。
秀吉其實也十分不安,他怕秀次的怨恨轉移到愛子秀賴的身上。為了擺脫此種不安,只好把網撒得更大。此種罪惡與不安成了惡性迴圈。以前的秀吉,光明磊落,胸懷坦蕩,可現在,他完全被疑心俘虜。他不僅撒下懲罰的大網,還嚴令天下大名寫下誓書,向秀賴表忠。增田長盛、石田三成等人最先遞交了誓書,接下來是德川家康、毛利輝元、小早川隆景、前田利家、宇喜多秀家等人,不管他們是否同意,秀吉都逼迫他們寫下保證:“向豐臣嗣子秀賴終生盡忠,永不變心。”
此時秀賴還只是一個被秀吉抱在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