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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住,李春平,你永遠是自由的。”身後,傳來克勞迪婭哽咽的喊聲。
……
橡樹山莊一週來都在鬱悶的籠罩之下,已經是李春平離家出走的第七天了。
克勞迪婭一臉憔悴地坐在屋裡,白天,她經常會獨自落淚,晚上的時候,她還出聲抽抽泣泣地哭。上帝,命運為什麼要這麼殘酷地對待她這個孤寂的老人。
她又從李春平對昆泰的態度聯想到將來他會怎樣對待自己,一個對傭人都能施以關愛的男人,對於與他同室而眠的女伴有了困難肯定是不會不聞不問的。關鍵的是,現在要讓他消除對自己的誤會,中國和美國是兩個文化風俗與觀念截然不同的國家,他們對待財富的態度也迥然相異。她要不惜代價地找回這個男人。
……李春平在加拿大靠近多倫多市郊的加油站工作得很愜意。他甚至想過,以後有錢了也開一個這樣的加油站。為此,他還時常晚上去多倫多市裡的一家餐館刷盤子。
這些日子,他經常會想起克勞迪婭對他的好處,會在眼前出現她那有些柔弱、開始顯現衰老的身影。她付出給他的太多,而他還沒有回報,更不知道以後能夠用什麼方式回報。
他仔細審視了自己和克勞迪婭之間的關係,終於不無驚奇地發現,雖然他從來沒有愛過這個婦人,但是他和她確實存在著一種剪不斷理還亂的感情。
一輛警車疾駛而來,停在加油站,從車上跳下了一男一女兩名警官。
“先生,加油?”李春平打著招呼。
一頭金髮的女警官盯著李春平問:“你叫李春平?”
李春平連忙點點頭,但眼中充滿了疑惑。
“請跟我們走一趟。”女警官做了請的姿勢。
李春平叫著:“我的工資還沒算清呢。”
“有人會賠償你的一切損失。”女警官也上了車。
在美加邊境,李春平從警車上走下來,看見克勞迪婭和幾名美國警察站在界碑的對面。
由於美加之間並沒有實質性的邊境檢查制度,所以一看到李春平,克勞迪婭就衝了上來,緊緊地抱住他,哽咽著:“蝦弟……我的、我的兒子……”
李春平一動不動,表現著一種傲慢,以維護自尊。
克勞迪婭的眼淚流淌下來:“蝦弟,假如我的語言和行為傷害了你,請你原諒。”
聽了這句話,李春平被她的真誠深深感動了,據他所知,在克勞迪婭的生涯中,起碼在他和她認識以後,她還從沒有向任何一個人這樣道歉過。
他抬起胳膊摟住了她。
一個兒子,有什麼理由不原諒俯首向他認錯的母親呢?這個母親已經對兒子做出了所能做出的一切。
二十九、最後的婚禮
1989年的聖誕節前後,對於橡樹山莊卻是一段鬱悶而特別的日子。
幾個療程的化療之後,克勞迪婭的病灶依然沒有控制住。癌細胞正在與烈性藥物的對峙下更瘋狂向其它器官流竄,現在,她每兩個星期就要抽一次胸水,每次都是一場讓人看了心碎的痛苦。醫生說她的狀態不好,癌細胞正向大腦轉移,而且極有可能轉成骨癌,到那時,她全身的骨頭動一動就會折斷,其痛苦絕非常人所能想象。
“滿足她的所有要求,讓她在心中無憾的狀態下走完生命的最後旅程。”舊金山醫院的腫瘤科專家這樣對李春平說。
清早,李春平用半冷的水衝了一個澡後在游泳池裡泡了一會兒。他拼命地打水,奮力向前遊,彷彿要把一年來的孤寂和勞累全部趕走。不一會兒,小護士急匆匆地出現在游泳池,她說夫人醒了,讓他立刻回去。
“你去游泳了?”他進入已經像一間豪華病房似的臥室後,克勞迪婭有氣無力地問。
“是呀,活動活動。你今天好些嗎?”他關心地問,走到床前為她掖掖身後的幾個大枕頭。克勞迪婭已經無法正常躺下睡覺,癌細胞肆虐地擠壓著她的肺管,只有這種半臥半坐姿勢可以讓她舒服些。
“還好,外面很冷嗎?”她轉動著眼球注視著他,眼睛裡幾乎沒有光澤。
“吃點東西好嗎?”他像哄小孩子一樣對她說,又把一張綠色小餐桌擺在她的床上。
“蝦弟,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你說,我聽著。”
克勞迪婭拉過他的手放在膝頭上,“今天是聖誕節,我想和你舉行一個婚禮,你有什麼考慮?”
“我有什麼考慮?沒有,只要你高興就行。”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