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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下去後,萌生了編書願望,決定編一部《中國曆朝治吏簡史》,是專講各個朝代對於官吏的科考任用,升降獎懲等管理制度的。為此事他找郭明瑞聊過幾次,郭明瑞不僅熱情鼓勵他,還給他出點子提供參考書籍。兩人的關係因此而更密切了。以往郭明瑞每到市裡開會,總要到家裡和李慶國聊上一會兒。只有這回例外,郭明瑞沒打算去,李慶國卻找上門來了。
李慶國坐下了。郭明瑞一面泡茶一面問:“李部長怎麼知道我在這裡住?”
李慶國說:“你這回是怎麼啦,連面都不露?我是看見你的車,才跟蹤追擊找到這兒的。”
郭明瑞覺得不好說什麼,就搪塞道:“惰性越來越重,懶得動。”又怕李慶國問他來市裡幹啥,忙把話岔開:“李部長,你編書進展順利嗎?”
李慶國不回答編書的事,卻說:“我同你接觸老佔便宜,今天又佔啦。你喊了我三遍部長,對吧?”
“叫習慣了,這也算佔便宜?”郭明瑞有些不解。
“你怎麼忘了?”李慶國說,“我工作了一輩子,從戴烏紗帽起,就沒幹過一天正職,團委副書記,科委副主任,環保局副局長,土地局副局長,人事局副局長,組織部副部長,全是副的。現在退下來吊(調)起了,你卻一口一個部長的叫,這不佔了便宜?”
郭明瑞點點頭,明白了。老李的確夠可憐的,人不錯,勤懇踏實,忠於職守,可往往是正職一走,本該輪他上時,上面嚓一下就調一個來給塞死了,因此走到哪裡都是副的,沒幹過一天正職。難道好人都不行嗎?
李慶國身子倏地動了一下,滿臉滑稽,似乎想起什麼有趣的事來,未言先笑,哈哈笑了兩聲才說:“明瑞哪,你說這是怎麼回事,我這輩子同這副字結下不解之緣了。
說來也可笑。前年鬧了一段腸胃病,到醫院檢查,一位實習大夫說,他懷疑是副傷寒。去年頸部、胸部不適,醫生說是副神經怎麼了,後來又說可能是副交感神經怎麼了。
這不又是兩個副的。今年鼻子不對勁,以為是鼻炎,一檢查,醫生說是副鼻竇炎,還是副的。他媽的,得病也和人事一樣了,要麼你別得病,要得病乾脆來個正的算了,幹麼老是副這副那的?“說著自己也忍不住又笑起來,郭明瑞更是笑得幾乎岔了氣。
“你說的不完全對。”郭明瑞好容易收住笑才說,“你現在不是調研員嗎?下文時沒說你是副調研員吧?”
“噢對了!”李慶國也恍然大悟,“不只沒說是副的,級別上還照顧了一下,文中寫的是:正處級調研員。”
“這不對了。”郭明瑞說,“調研員本來就沒副的,沒副的就是正的,何況還有個正處級,這不是一下子來了兩個正的嗎?”
兩人說得又笑了一回。
這李慶國原也心寬,在個人問題上不是耿耿於懷的人。只是遇見熟人逗逗熱鬧罷了,因此說過笑過之後,就說:“別說笑話了,我是有件重要的事情來找你的。”
郭明瑞問:“什麼事?”
李慶國說:“今年元宵節那天,我給你講過的那件事呀。”
郭明瑞想了想,沒想起來。
李慶國說:“我說我和褚省長有點親戚關係,什麼時候我領你去找找他。不記得啦?”
“噢,忘了忘了,早忘了。”郭明瑞說。
“看來你根本沒當回事,是我太認真了。”李慶國說。
“明明是毫無希望的事,你偏要認真。”郭明瑞不無嘲諷他說,“要是頂用,你還用一輩子老是副職?”
李慶國說:“我的事不是他不幫,是咱自個兒的運氣不行,咱用著他時,他一直在外地作官,等他調回咱們省裡時,我已退二線吊起來了。”頓頓又說:“我的事上沒用上他,我就想你的事上用用他。他是我連襟的表弟,他調回來時,我連襟領我去看過他一回,人挺隨和,不顯有什麼官架子,我一定領你見見他。”
郭明瑞搖搖頭說:“不用了。我出來三天了,明天要回去,哪兒也不去了。”
李慶國說:“不是讓你跑省裡。他下來了,就在三樓住著,這樣的好機會你還不利用?”
“噢?”郭明瑞一驚,“這麼說,三樓西邊全騰出來了,就是因為褚省長下來?”
李慶國說:“對,剛才我見萬書記、革市長都趕回來上三樓了,等書記、市長一走,咱們就插進去。不敢錯過這個時機。你想想,省長下來了,想接近的人少不了,市委的常委們,沒進班子的副市長們,還有一些這樣那樣關係的人,